看得出來確實練了一整日,雖不知姿勢如何了,但已能看出字形的受力點在改變。
工作帶來的疲倦一掃而空,陸懷泉頗有興致地收起紙張道:“去隔壁親自看看她練得如何吧。”
青葉卻一頓:“可是那位女使來送東西時說,她家姑娘病了,隻怕這會還未起身呢。”
陸懷泉皺眉:“這麼嚴重?”
*
其實也沒那麼嚴重,楊沛雲隻是悶頭補了個覺。
中午起來時,發覺有些感冒。
她已經很久沒有生病過了,隻是昨夜將大氅留給了巧安,加之一夜沒睡,難免中了招。
她靠在榻上,讓巧安給她支了個小桌,穿得嚴嚴實實的,一邊喝著熱茶一邊寫字。
陸懷泉隨口說的一句戲言,她卻一點也不敢怠慢。
正寫著,門外傳來一陣喧鬨聲。
她抬頭,問了一句:“巧安,是長兄回來了嗎?”
卻沒有人回答。
楊沛雲心中一緊。她知道巧安放心不下她,今日一直留在院中。
她有些慌,又喊:“巧安?”
“誰是你長兄?!”
一道清麗悅耳,又夾雜著憤怒的聲音傳來。
林瓊芳走進屋中,瞧見榻上那傻兮兮的人,怒火更甚:“你要不要臉?那是我哥哥!你在瞎喊什麼?!”
原本得知楊沛雲要常駐侯府,她就已經很不高興了。
沒想到她娘今日跟她說,楊沛雲竟是分到了東寧院住下了!
東寧院是什麼地方?那可是宣平侯府西苑中離陸懷泉最近的一間院子了!
她從小到大,在姑姑麵前軟磨硬泡,撒嬌打滾,要了這麼些年都沒有要到。
到頭來竟是被人半道截去了!
林瓊芳氣的要死,盯著她的眼睛都快要噴火。
她自小與陸懷泉相伴長大,身邊多少人因為這個表哥來巴結討好她。
誰不羨慕自己有一個這般風光的哥哥。
她與陸懷泉雖並不親密,但到底近水樓台,將來關係怎樣也未可知。
但誰知道,突然就冒出來這個野丫頭。
分了自己的東西,住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東寧院,將來若是再搶走表哥……
不,不用等到將來。
林瓊芳眼睛尖的很,她一眼便瞧見楊沛雲用的筆是陸懷泉常用的。
她表哥喜雪青、靛藍那樣的雅色,他有一整套藤枝紋羊毫湖筆,十分珍貴。
楊沛雲手上的,正是一套中最小的那支。
林瓊芳妒火蔓延,隻覺全身的血液都開始叫囂著沸騰。
她三兩步上前,一把搶了楊沛雲手中的筆,另隻手扼住她下顎。
楊沛雲實在瘦弱的可憐,又在生病,就是林瓊芳也能單手桎住她。
“我倒是小看了你,”林瓊芳湊近,冷笑著看著她,“你到底想做什麼?搶東西,搶院子,還要來搶我的隱之哥哥?”
搶陸懷泉?
楊沛雲下顎一陣又一陣的劇痛,林瓊芳手指細長,不留情麵地掐著她的骨肉,痛得她叫苦不迭。
誰要搶他,她巴不得離他越遠越好,這種整日提心吊膽的害怕,誰愛要誰要。
楊沛雲真的很想說,你想要你去說啊,折磨她做什麼,如果林瓊芳真的能把東寧院同陸懷泉搶走,她反要謝謝她。
但楊沛雲說不出話,越來越用力的手指把她臉都掐變形。
林瓊芳恨得要命,一隻手將人從榻上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