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他,陸懷泉又是眉頭一皺。
陸忻川麼,雖比林家那幾個貨色要勤勉好學,品性也沒什麼問題,但終歸是才學不濟,有心無力,再怎麼栽培也靠不上。
“陸忻川上回科考成績那般不理想,怕是沒有閒心幫你的忙。”
陸懷泉淡淡道:“你往後也少去找他。”
啊……
楊沛雲有些局促地揪著手指,她應該想到的。
陸家隻有兩個孩子,如今陸懷泉已走上仕途,陸忻川便也該儘快跟上他的步伐,以便更好地扶持長兄,穩固侯府才對。
往後在書院隻怕會十分繁忙,怎會顧得上自己,她若真因為些小事麻煩他,再耽誤了他,她拿什麼交代?
還沒等她失落,陸懷泉又道:“之後有什麼事,都可以找我。”
他錯開視線,不去對上楊沛雲倏然明麗的眼睛:“反正住得近。”
許是因為這句承諾,又許是因為陸懷泉對自己的惡意不知何時淺薄了許多。
楊沛雲又膽大包天地坐的近了些,甚至還伸出小手湊到陸懷泉麵前,笑得開懷:“那長兄要答應我,每日都儘量要早些回府,不能再讓沛雲久等了。”
望著伸到自己眼前的小指,細弱瑩白,像是土地裡新長出來的蔥段,還掛著露珠時的嬌嫩。
陸懷泉大腦放空了一瞬,才明白這是孩童們慣常用來約定的手勢。
他嗤笑了一聲:“幼稚。”
卻還是莫明伸出了左手。
陸懷泉手指瘦削的要命,如同畫筆下一截挺直的竹乾,勾住楊沛雲小指時,她感受到刻骨的冷。
她望向二人相勾的手指,眼睛盈盈明亮,好似看見了什麼奇觀美景,一錯不錯地緊盯著,生怕稍一分神就要不見。
這是楊沛雲在書上看來的,說隻要二人小指相勾,那說下的誓言便是要一生一世都要遵守,不然就要斷手指,吞千針的。
此前隻同巧安做過,她們約定好,一輩子都不離開彼此的。
許是年幼過得磋磨,楊沛雲對於誓言一說十分看重,她方才伸出手指時還在想,長兄若是覺得她行止愚昧,怕是要罵她的。
但她真的勾到了那節冷白的手指。
楊沛雲的雙瞳濕漉漉的明亮,就像得到了安身之處的流浪小狗,若是有尾巴,隻怕此時都搖得飛起。
陸懷泉勾著她的手指上下動了動,楊沛雲的目光便跟著,直勾勾地看著。
他帶著晃了兩下,覺得這個妹妹真是笨的要命,隻知道勾指,不知道說誓詞的。
於是他好笑又懶散地心底補充著,不過是早些回府處理公文,太常寺那些人老早便規勸自己彆太繁忙,生怕他倒在職位上。
如果這是楊沛雲所希望的,那他便發發善心,滿足一下也不是不行。
*
回了侯府後,二人一道前去找林若浮,並一塊用了晚膳。
林若浮看著二人重歸於好的模樣,什麼也沒說,也什麼都沒問。
今日晚膳是雞湯餛飩,鮮美異常,桌上還擺了數十道點心小菜,琳琅豐富。
楊沛雲一邊小口地吃,一邊聽他們母子兩談話。
說到今日行程時,陸懷泉語氣一轉,換了公筷夾了個糯米團到楊沛雲盤中。
“說起來,今日也巧,讓我碰上了表妹同林表弟在外說話。”
林若浮動作一頓,皺眉看去:“哪個表弟?”
“林自禮啊。”
陸懷泉的笑容仍是一貫的溫和,好似真的隻是在閒聊一般。
林若浮卻神色微變,探尋的視線望向楊沛雲:“當真?”
見牽扯到自己,她趕忙咽下口中吃食,點頭應道:“是。”
顧及著舅母的關係,她隱晦道:“隻是在外麵閒逛時碰著,說了兩句話。”
自家侄子什麼樣,林若浮還是明白的,她見楊沛雲沒出什麼事,又想起二人一同回府,猜到隻怕是陸懷泉及時趕到。
她歎了口氣,朝自己兒子道:“林家那邊,我同你父親早年顧慮著侯府,讓你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