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英芳也在身後喊著呢:“小姑,小姑,你是陪我妹來的吧,我妹呢?”
顧念原本對於英芳,沒啥不高興的,也沒啥氣惱的,畢竟她是趙杏芳的姐姐,要是自己任務完不成離開,趙杏芳的身體也會隨之枯萎,不論委屈還是不高興,那全是趙杏芳的。
但是附在杏芳的身體裡時間長了,她漸漸的就替杏芳有點委屈。
要知道,她離開了沒什麼,彼鄰星還會再派彆的人來執行任務,可是趙杏芳一個黃花大閨女,要是在相完親之後死了,那麼向陽公社那些好嚼嘴皮子的人,就會說趙杏芳是給人沒相中,羞死的吧?
所以她眼看著前麵有個賣衣服鞋子的攤位,正好掛的窗簾布能堵著,於是轉身就轉到窗簾布後麵,假裝自己是在欣賞窗簾布去了。
趙小蓮一回頭看見英芳,自家人,當然得堆個笑臉出來:“英芳下班啦,咋和校長走在一塊兒?”
英芳挽上趙小蓮的手,笑嘻嘻的說:“學校宿舍的乾板床睡著不舒服,劉校長給我們介紹了一個認識的人家,兩室一廳的樓房,一月租金才十塊錢,我們要去看看房子。”
“那趕緊去吧,劉校長,我家英芳可全靠你照顧了。”趙小蓮說。
妹妹和自己退了婚的男人相親,英芳也不知道避閒,居然拉過趙小蓮就來了一句:“這就劉向前吧,好些年不見我都忘了他的樣子了。”
似乎比原來更高,更結實,更黑了些,一看還是那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她還得故意表現出個自己完全認不出劉向前的樣子來:“這要走大街上,我絕對認不出來。”
相過親,還訂過婚,倆人也是一起吃過一頓飯的,英芳這樣大大咧咧的說話,也不怕劉向前要對她們一家都有意見。
總歸,英芳還是因為從小學習好,在家裡給大家捧慣了,一慣的高高在上,沒心沒肺。
但是趙小蓮覺得,讀書好不如嫁的好,倆姊妹將來誰風光誰委屈,還不一定呢。
英芳看不出小姑都快嫌棄死自己了,湊著趙小蓮的耳朵還得來一句:“我妹膽子是真大,也不怕將來結了婚,被這男人給吃掉。”
趙小蓮白了英芳一眼,打量著劉向前的身材,心說,小姑娘們小的時候喜歡白白瘦瘦,文文靜靜的男人,但等真正結了婚,睡到一個炕上,她才知道什麼樣的男人能叫真男人呢。
看劉向前那副身板就知道是鐵打成的,那才是真正能叫女人當個女人的身材呢。
“趕緊去吧,甭耽誤了事兒,記得中午睡一覺,要不然下午不好講課。”趙小蓮說。
跟劉向北和英芳道了個彆,一抬頭,趙小蓮就發現杏芳和劉向前居然一起不見了。
“想買棉鞋?”這是劉向前鼓起勇氣,跟顧念說的第一句話,因為杏芳的手裡捧著一隻棉鞋在看呢。
“裡頭壯的是熟羊毛,瞧著挺好的。”杏芳笑著說。
她抬頭看一眼,劉向前就覺得自己混身的汗毛都在朝著她的方向豎著:“那就多買幾雙,你家幾個人?”
他這是以為,她想給自家的人買棉鞋。
顧念卻說:“你家嬸嬸年年長凍瘡,這壯了羊毛的鞋子給她穿著正合適,我記得她的腳碼,跟我媽一樣。”說著,她挑了一雙放到了劉向前的手上。
又拿起一雙來,她說:“你家伯伯冬月最忙,我記得他到我們村來,冬天總是一跳腳一跳腳的,羊毛鞋子穿著不長凍瘡。”
好吧,她又往劉向前的手裡放了一雙。
但這都是給他爸他媽的呀,第一次見麵,雖然馬菊英沒交待,但劉向前記得羅占說過,總得給女孩子買點啥才成?
“那你呢,也給自己挑一雙,我付錢。”劉向前於是說。
顧念突然抬頭就笑了一下,這一笑,劉向前那張黑的臉直接快紅到脖子脖子根兒了。
胡亂抓了幾雙棉鞋往攤主跟前一塞:“就這些,你看看有多少雙,我一起結賬。”生怕顧念要搶著掏錢,他一手還攔著顧念呢,這一算,足足買了五雙鞋。
劉向前當然是自己拎著袋子,走到自行車跟前了,才把袋子伸出來遞給顧念:“給,你先挑,挑完的我回家再拿給我父母。”
這時候趙小蓮已經找過來了。
顧念輕輕挨上劉向前的手,低聲說:“都是按著你們劉家人的鞋碼子買的,你先拿回去,要親事能定下來,咱們再說我的事情。”
劉向前還想推讓呢,顧念手上又用了點力:“鞋得問合不合腳,我是按著嬸嬸和伯伯的鞋碼挑的,我家人穿不得。”
“你再等等。”劉向前說著,把隻裝鞋的尼龍袋子往自行車上一掛,轉身就跑。
不一會兒又回來了,氣絲穩穩的都沒亂,但手裡捏著一隻冰草編的小籠子呢。
趙小蓮一看,噗嗤一聲就笑了:“喲,這是紅糖棗兒啊。”
劉向前解釋說:“買這個的人比買糖的還多。”
他是想買點糖果來著,看見人都在搶著買棗兒,於是也趕了個新鮮,買棗兒去了。
趙小蓮剛想說這糖棗兒就是我家杏芳熬的呢,顧念又是一把,就掐在趙小蓮的腰上了:“我們就不坐你的自行車了,自己走回去,你先回吧,有事咱們再見麵。”
劉向前唉了一聲,他不論行事還是走路,一直都跟架機器似的。
但是這架機器邁步要挎自行車,突然又走了兩步,回頭還是盯著顧念呢:“那咱們就,再見麵?”
顧念笑著揮了揮手:“看前麵,路上小心。”
劉向前又往前走了兩步。
趙小蓮剛想說走錯方向了,是另一邊,就見劉向前挎上自行車,拐個彎子,朝著向陽公社的方向而去。
不過幾分鐘沒見麵啊,趙小蓮就納悶兒了,自己這個永遠麵麵的,也不咋說話的小侄女,到底乾了啥,就跟給上了迷魂藥似的,讓個仿佛生來都不會笑的軍人,突然之間連回家的路都找不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