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眼淚(2 / 2)

“還給我!”

裝模作樣喊著,追著,她來到廢棄樓背麵空地上,猶如古羅馬鬥獸場般的場所,俗稱審判地,用來進行紅牌遊戲的最後環節。

經過漫長的折磨,受害者理應下跪、磕頭,虔誠地麵向n4以及全體加害者們深表懺悔,不惜一切乞求原諒。否則將給予最後一擊,被霸淩者們逼到不得不退學的地步,乃至住院休學。

戲台已經搭好了,宋遲然、南在宥、高鎮浩都在。

看客們擠滿看台,裴野單腳踏在沙發上,滿不在乎地翻著書包。

從小學一直用到高中二年級的塑料筆盒、老舊的書皮、試卷夾、鉛筆,寫到不能再寫的草稿本、兩片塑料袋包裝的備用衛生巾、公交卡、儲存櫃鑰匙……

他一樣一樣扔出來,最後把書包倒過來抖了兩抖,掉出許多模糊的打印照片。

摔東西的照片、輸遊戲的照片、打人的照片,全是裴野的照片,捕捉下他最殘暴凶戾的瞬間,紅筆寫著:記得打狂犬疫苗。

“喔!好可怕!”

南在宥撿起一張,頗為驚訝。

裴野大步向前,一把拽住她的衣領:“你找死?”

“學長好像搞錯了。”崔真真不懼反笑,眉眼似月牙般盈盈彎起,語氣平淡中帶著嘲諷:“不是我找死,是很多人都想你去死啊。所以才把這些東西塞給我。”

“出身再高貴、拳頭再硬又怎樣?難道真的不清楚嗎?有多少人看在fg的份上才容忍你,假裝順從你,其實巴不得你死。”

“閉嘴!”

被推倒的瞬間,她抬起手臂,更多卡片紛紛揚揚如雪落下。

“哇……瘋女人,居然打印了這麼多,一直藏在口袋裡嗎?”

議論聲中,裴野的手沿著脖頸往下,扼住她的喉嚨。

身體撞上球網,背景是陰霾的天,視線聚焦於對方陰鬱的眼神,如同一片烈日都照不進的原始森林。

隔著口罩,崔真真笑得愈發明媚、挑釁,以隻有兩個人能聽得清的音量道:“為什麼這麼激動?學長,是被我說中了嗎?連你自己都知道……根本沒有人喜歡你吧?”

爸爸也好,媽媽也好,不是都棄你而去了嗎?

傭人們背後指點,玩伴們低聲唾罵,除了那點權勢,你還剩什麼呢?

可憐的家夥。

濃濃的憐憫從眼底傾斜而出,裴野收緊手指,喉管一點一點壓縮變細,能夠進入身體的空氣越來越少。

雪白的皮肉陷入指縫間,極其恐怖的力道,鋪天蓋地濃烈湧來的窒息感。

怨恨,掙紮,記憶中閃回的冷漠臉龐。儘管是他要殺她,一時之間竟說不清誰更痛苦。

轟隆,天邊滾起悶雷,高鎮浩出聲阻止:“阿野!”

眾目睽睽下掐死人,裴野再衝動也不至於做出這種事。

“東西給我。”他臭著臉說,當即有人遞上鋒利的剪刀。

聽說女生都在意頭發。崔真真大口大口呼吸,還沒來得及反應,隻覺頭皮一痛,大片大片頭發連扯帶剪落下。

她抬起頭,再次對上那雙眼,很黑,很深,沒有絲毫溫度,仿佛生來便是荒蕪。

“不想剃光頭就道歉。”他說,瞳孔裡棲息著一種至高無上的冷漠,一種就算被折斷脊骨也死不認輸絕不低頭的傲氣,像凶狠的豹子,一旦咬住獵物就不鬆口。

人前野蠻狂暴,唯有到了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才會卷起尾巴,靜靜舔舐傷痕。

傳聞要馴服野獸必須緊盯著它的眼睛,真有趣,崔真真忽然有點喜歡上了。

想讓那裡變得臣服,變得敏感,更脆弱,伸手一碰就掉下軟弱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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