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方很好。親友團都很好。
這不僅是積蘇替阿皮探來的消息,也是阿皮親眼所見。
如今,阿皮正孤零零一個人站在圓形廣場正中。他麵前就有一塊大青石,可是打死他也不會往那石頭上坐。
隻見那青石被粗粗鑿成一個人形,身體部分雖然簡陋,按頭腳俱全,一眼看去,就能看清楚是個蜷曲著雙腿半坐半躺在地上的石人。這石人雙手雕成了捧著肚子的模樣,在雙手手心正中的肚子上,鑿出了一個拳頭大的圓形凹坑。
那凹坑的內壁打磨的極為光滑,不過卻呈現出與青石完全不同的暗紅色。
阿皮站的近,還能嗅到一絲絲鐵鏽般的淡淡腥氣,肆無忌憚地從這凹坑裡飄散而出。
阿皮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積蘇跟他說過,這個石人肚中的凹坑,是用來放置心臟的。
放置祭祀品的心臟。
至於祭祀品,大多數時候都是野豬熊羆之類被捕獲的野獸,不過有時也會用部族裡犯了規矩的人。
如果今天的審判結果,判定阿皮有罪,那麼阿皮的心臟就會出現在這個血腥的凹坑來,用來告慰阿細仔委屈的靈魂。
阿皮忍不住又抬頭往前去看。他正對著的,便是族長專屬的那隻闊氣的石椅。此時大約是上午十點左右,太陽正好,阿皮看得清楚,那石椅竟是由一整塊青石鑿出來的,也不知是打磨的,還是經年被人坐來坐去所摩擦的,這石椅裡外俱是光滑異常。
石椅渾身上下並無一絲花紋,隻這樣簡簡單單的樣子,而且並無人坐在其上,就已經給人一種威嚴之感。
石椅背後的大樹,那天晚上沒瞧清楚,這時阿皮才看清,那原來是一株看起來生長了很久很久的大桃樹。大到簡直會讓人覺得,這桃夭千仞部族裡的所有桃樹,都是這株老樹的子子孫孫。
不過,無論是石椅還是老桃樹,阿皮的眼睛都沒有停留太久。他眼睛一滑,便看向了石椅左側。
那邊坐著的便是阿皮的親友觀禮團。
雖然這幾位親友看起來更像是囚犯。
隻見大寬晴方和青嵐俱都被藤皮繩捆著手腳,坐在地上。尤其是青嵐,大約是被“請”過來的時候,數他不安生,因此桃夭千仞的人還給了他特殊待遇,將他單獨捆在了老桃樹上,格外在身上多纏了幾圈。
親衛隊長那受過這種委屈,一直是橫眉豎目的,可惜卻根本沒人看他,他自己的嘴也被堵了起來,想叫罵一聲都是不成,當真是憋屈啊。
不過阿皮並不怎麼在乎青嵐。他隻掃了青嵐一眼,便看向了晴方和大寬。這兩個雖然也被捆著手腳,但好在嘴沒堵著。
不過現在廣場上黑壓壓一圈的桃夭千仞族人,無端形成了巨大的氣場,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阿皮和大寬晴方也隻是略微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看到阿皮沒少胳膊沒少腿的,晴方也鬆了口氣,隻暫且按捺下來,且看那審判到底要怎樣進行?桃夭千仞的人的確“有禮數”,在她和大寬青嵐被“請”來的時候,這桃夭千仞的殺手勇士們就已經告知了請他們來的原因,所以關於阿皮審判的來龍去脈,晴方等人也是了解一二的。
晴方隻暗暗打定主意,若是阿皮被判無罪,那一切好說;但若是被審判為有罪,要被處決,那個時候她就借口和他告彆,擺脫了繩索,再借機救阿皮逃走!
至於到時候要怎麼救……見機行事便是!
隻消看見晴方總是看什麼都不屑的眼神,阿皮大致就能明白她是怎麼想的。阿皮暗自搖搖頭,這位大小姐雖然心眼兒不錯,但是她到底是受嬌慣嗬護長大的,從沒吃過虧,所以便把什麼事情都想的極為簡單,自信到有些自大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