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河歎息道:“聖女就是他們的精神支柱,是天山派存在意義,聖女一死,等於天山派已亡,他們斷不會偷生。此刻為聖女複仇就是他們生命的全部意義,即便你立刻告訴他們,害死聖女的是他們效忠的辭雀,他們也不會相信。甚至,就算是辭雀親自下令讓他們撤退,也絕無回頭的可能。”
“絕無可能?”虛破麵色愈加陰沉。
“絕無可能。”獨孤河聳聳肩。
二人相對沉默片刻,獨孤河猝然開口:“紛爭是不會平息的,因為人永遠有欲望,你又何必如此?”
“我自然知道一切都將會是徒勞無功,隻是......”虛破緩緩垂眸,他想到許多死得輕如鴻毛的人,自己的父親,龍獠的母親,以及所有死在那場權力與欲望的深淵中的人,他們是為了心中的信念而死,但最終淪為遭人利用的工具,博弈的犧牲品。
而這一次,不知又會造成多少這樣的人。
驟然間,胸口感到一股滯澀,虛破拿出弑月製作的曇花香囊放在鼻下,緩緩開口:“為什麼艾婭拉會同意自殺?”
“天山派曾鼎盛一時,如今已徹底衰敗,不得不仰人鼻息,艾婭拉身為聖女,已無能為力振興門派,絕望中選擇了這條路。”獨孤河低聲道。
虛破腦中又浮現出艾婭拉死前的場景。
興盛衰亡,不過一場空。
虛破轉身離開。
“你去哪?”獨孤河在他身後喊道。
“再去見齊鑾。”虛破的聲音逐漸遠去。
獨孤河搖頭歎息,矗立片刻,又不由自主望向弑月的窗戶。
湖心亭中,聶予慈已離開,但齊鑾和觀宙仍在。
聽見腳步聲,齊鑾頭也不抬,氣定神閒道:“我知道你會回來。”
虛破徑直問:“我是來問你最後一次,這次你一定要開戰?”
齊鑾仍舊低頭看著卷冊,平靜道:“此言差矣,不是我要開戰,是獨孤家要開戰。”
“你會真心實意幫助聶家?”
齊鑾終於微微抬眼,瞟向虛破,許久,道:“自然。”
又道:“你與其在這裡和我費口舌,不如去勸聶予慈,讓她儘快拿出些好處給獨孤家,說不定可以講和呢?”
虛破冷笑道:“聶家本就是無妄之災,怎會低頭求和。”
“江湖中本就是如此,無非就是成王敗寇,既然已入江湖,就該有這個覺悟。”
“對。”虛破眼中也儘是森冷決絕,“很對,追隨你前往昆侖山上並永遠留在那裡的人,應該就是缺少這種覺悟。”
齊鑾徹底抬頭,目光炯炯望向虛破。
二人對視良久,虛破轉身離開。
這是虛破對齊鑾最後的忠告。
山中天氣瞬息萬變,剛剛還晴空萬裡,此刻忽然陰霾積蓄,預示一場疾風驟雨。
“齊鑾並不會真正襄助聶家。”沉瑟坐在榻上,正在更換包紮傷口的膏藥。
虛破上前,接過藥膏給她換藥。
“自然。”虛破一邊上藥一邊道,“齊鑾隻盼著這一戰兩家徹底元氣大傷。”
“所以你打算怎麼做?”沉瑟問。
“我得去找聶予慈。”
沉瑟默而不語,許久,方道:“若能等待明天,等我稍微修養好,我與弑月聯手挾持齊鑾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