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月瞪大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見。忍不住緩緩伸手,想要觸碰那塊冰晶。
獨孤河驚道:“小心。”忙將她的手一把握住。
“這是......真的麼?”弑月喃喃道,“怎麼可能,他已經死了快四十年了。”
冰晶中花晝仿佛沉睡一般,栩栩如生,似乎睫毛還能顫抖,肌膚之下還有血脈流走,這根本不像是一具屍體,更像是一個幻影。
“你還記得,齊梁死前所中的秘術麼?”獨孤河的聲音忽然充斥憂慮。
弑月如夢初醒地望向他,愣愣點頭:“我記得,可使屍體不腐,你的意思是這個也是同一種秘術?可使,四十年了,怎麼可能做到?”
“或許,這就是初代弑月神的水平。”
弑月心中驟然生氣一股混雜著恐懼的自豪和自卑,這樣強大可怕的秘術,自己不知道要修行多少年才能達到。
就在他們二人望著花晝屍體時,另一邊,隱俠因為此前已被闕令颻消耗太多體力,此刻在與掌燈使的顫抖中漸處下風,身形稍微遲滯,掌燈使趁機一掌,擊向她的胸口。來不及橫劍格擋,隱俠重重落地,又迅速撐起身子,但猛然吐出一口鮮血。
沉瑟見隱俠受傷,頓時雙眸赤紅,神情癲狂,不顧自己的傷勢,徑直衝過去,撿起地上的凝血劍,用儘最後的力氣刺向掌燈使。
但終究是傷勢過重,這一劍無論是速度和力度都難以對掌燈使造成傷害。
果然掌燈使隻輕巧躲過,順勢一掌,徹底擊碎沉瑟右肩。
沉瑟轟然落地,瞬間失去知覺。
棺槨旁的弑月聽到動靜,心急如焚,道:“我們得出去。”
“可現在怎麼出去?”獨孤河擔憂道,“你方才施術後就虛耗過多,此刻怎可能再次破解結界?”
不等弑月糾結,掌燈使已大步走向沉瑟,鉗住她的後頸將她提起,拖到水潭邊,對弑月道:“立刻打開結界,否則我將把她做成屍卒。”
言畢,右手已凝聚起一股陰藍,徑直罩向沉瑟額頭。
“等等!”弑月大喊,萬般無奈之下,再次跪在水潭邊,舉起傷口已深可見骨的手臂。
掌燈使的手仍放在沉瑟額頭,但目光稍微移開,給闕令颻遞去一個眼神。
闕令颻會意,走到水潭邊。
“你把她帶進去,若我沒有看到她安全入內,我會把這個女人帶回煙羅縷宮,讓她受儘折磨。”
掌燈使的每一個字都仿佛匕首一般捅進弑月體內。她感到自己周身的骨頭都行將崩碎,血液幾乎凝固,胸腔中猶如中毒一般窒息。
“好。”
她再次劃破手臂。
獨孤河看不下去,猛然上前攥住她的手腕,道:“你不想活了?”
弑月隻搖搖頭,堅定抽出手,利落一甩,將血液揮灑在水麵上。
陣法破解結界,水麵漣漪震蕩。闕令颻眼中閃過等待多年的欣喜。
弑月顫抖著伸出手,平放在水麵上,血液竟然擴散有彙聚,在水麵上形成一道血線,道:“踩著血線過來。”
此刻隱俠逐漸恢複知覺,見到闕令颻即將進入水潭,竭儘全力衝上前,但終究晚了一步。
闕令颻回首對她露出一個傲慢的微笑,一躍而起,身形輕盈如飛鳥,途中輕點水麵,踏在血線上,徑直飛過水潭,穩穩落在石棺邊。
水麵上的血線瞬間消散。
見到花晝的臉,她神情複雜,似是喜悅,又似是憎惡,眼中閃過晦明不清的往事,情不自禁伸出手,觸碰到冰晶。
驟然間,闕令颻的神情更加古怪,瞳孔劇烈抖動,周身猶如黑閃電擊中,仿若看到了什麼碩大無比又驚世駭俗的事情。
獨孤河彎腰扶起弑月,二人望向此刻石棺旁的闕令颻,她的神情已愈加詭異,幽幽寒光下,猶如一個迷路多年的孤魂。
終於,她的手離開冰晶,但眼中的癲狂並未退散,喃喃道:“終於……四十年了……我老了,你還是從前的模樣,這不是世間該有的景象,你不應該在這裡,你早就應該滾回幽冥。”
她抬起手,似要一掌擊碎冰晶。
“不行。”弑月猛然道。
獨孤河聞言,即刻箭步上前,攔下這一掌。闕令颻被阻攔,眼中怒氣更盛,迅疾回擊,二人繞著石棺開始殊死一搏。
水潭外隱俠見闕令颻進去後又與獨孤河纏鬥起來,轉而望向掌燈使手中的沉瑟。
沉瑟已緩緩睜開眼,但雙目儘數被染成藍色,麵色蒼白,猶如死屍一般。
隱俠不假思索,撲向掌燈使,快如閃電。
掌燈使本可躲閃,但沉瑟竟然眼中閃過一刹那的暗黑,反手抓住掌燈使的右手,將她死死拽住。
掌燈使麵色一變,隱俠已上前全力一拳擊在她的左腹。頓時力泄,沉瑟趁機掙脫束縛,側身滾落到一旁,但眼中陰藍尚未恢複,周身僵硬,難以繼續逃脫。
而在石棺處,獨孤河和闕令颻戰況激烈,二人上下騰挪,猶如兩團旋風一般。
闕令颻幾次出手,均被攔截,氣急攻心,索性轉而攻向弑月。
弑月已接連兩次撕開結界,幾乎氣血耗儘,四肢麻痹沉滯,根本無力招架,連躲閃的力氣都已失去。
獨孤河自然箭步上前,意圖攔下這一掌,但闕令颻身形更快,竟然虛晃一招,趁著將獨孤河從石棺邊引開,急促轉身,一掌擊在石棺上。
石棺碎裂,露出裡麵的整塊冰晶。
幽幽的寒光幾乎瞬間照亮了山洞,連瀛淮都微微抬眸,望向水潭,慘白的眼眶中似乎有刹那的爍爍。
即便是正在混戰的掌燈使和隱俠,竟然不由自主停下招數,一齊望向冰晶。
掌燈使眼中儘是崇拜和嫉恨,感歎道:“這個強大的秘術,世上竟真有人曾險些企及到宮主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