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知府屈指輕扣桌案,表情淡漠,“可不,有意思才好,就怕他沒意思。不然曲岩能把他送來?”
說罷,他隨意整了整衣袖,起身而立,“錦竹招架不住,去看看。”
正在外頭兩方互不退讓的時候趙知府走了出來,溫文爾雅,緩步輕移,朗聲而至,“這是在做什麼,讓你們請個人,動靜鬨得那麼大,不知道的以為我平永府的官員都是這般的彪悍做派。”
為首的護衛立刻下跪認錯,整肅有治,黑壓壓一片,一時四麵俱靜,無人敢出一聲,縣令把頭低的更低了,縮的像是個鵪鶉,偷偷給自己擦汗。
韓守愚這才轉過身去,行過禮之後快步踏入堂內,這迅猛的腳步把在場的其他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唯有趙知府神色莫辨,麵上溫和不改。
這一行一緩,倒讓趙知府落在韓守愚的後頭,縣令暗道了一句不好,還說什麼為官之道,這板直直的作態讓人害怕,平永府裡這麼多縣令,這麼剛強的怕還是頭一個,縣令這一眼都望到了頭,頭暈目眩,真不想在場。
通判林令見人進來,還以為是趙青卓,剛要出聲調侃,卻見來人直直走進來,正氣凜然,神色端肅,倒顯得他坐這裡有些格格不入了,隨即坐直了,微抬下頜,接受了韓守愚的揖禮。
後頭才是趙青卓走來,林令頓覺好笑,多年好友,頭一回見他這般吃癟,下官先進門來,倒讓上官隨來,彆看趙青卓一臉淡然,實際上肚子裡憋著火吧。
三人入座,茶盞新換,悠悠蕩蕩的茶香中,韓守愚率先站起來,禮罷後直言,“兩位大人,清河受災,現在是事情緊急,我新官上任,聞訊而至,倍感心焦,不知兩位大人有何關於清河的事宜賜教?”
單刀直入,噎的林令這一口茶差點咽不下去。
趙知府消息靈通,早知道了這位新官上任三把火,進士出身,行事果決明斷,剛才又一番打交道,也沒多驚訝。
“此事我們已知曉,正快馬加鞭調派災糧前往災縣,韓大人新官上任,諸事未清,人事複雜,清河受災難為你了。”
韓守愚懸了許久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可還沒等這口氣鬆完立刻又吊了起來。
隻聽趙知府慢條斯理拂去茶沫,神情在熱氣裡模糊,“前幾日清河的那起殺妻案縣衙審理了,口供駭人,縣官們拿定不了主意便呈遞了上來,人已經移交了府獄,嚴加看管。”
韓守愚的目光立刻挪到了一旁畏畏縮縮的縣丞頭上,隻見他頭愈發低了,不敢直視他的眼光。
豈料接下來的話讓韓守愚渾身一震。
“石大殺妻謀奪白家家產,指認了穩婆、石氏宗族等人。白家也難逃乾係,白家家主白柏鬆夥同清河村民發現私挖,意圖利用白家礦產的路子瞞下來,此次災情,正是炸山采石,又遇暴雨鬨出的人禍,非為天災。”
韓守愚眉頭緊皺,紛雜淩亂的事情堆疊在一起,他像是抓到了一條隱隱的線,突如其來的任命,清河村的案件,白家莫名被查封。
他忽而想起了臨走的時候好友悄悄拉著他苦勸,言猶在耳,勸他性子莫這般直,有時和光同塵,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能保全自身,若是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他家中獨自一人的老母親多想想。
思及此,他睜開眼睛,看向了燈火通明的堂內,“既是我清河內事,我也應參與審理查辦,若確有此事,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