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奕時未經思索,脫口而出:“我既然能知曉這些,定是某些人的眼中釘,自要為自己尋個靠山。”
齊景紹麵色未改,恢複慣常冷漠。
她不禁覺得這招太險,把自己賠進去還不能留下,實在是得不償失,正猶疑不定可間,齊景紹下了命令。
“孤允了,帶她去找錦天。”
蕭奕時提在嗓子眼的心終於落回實處,來不及顧慮一切太過是否順遂,忙著道謝:“多謝殿下。”
齊景紹冷眼瞧她,下了逐客令:“出去。”
蕭奕時轉身跟在護衛背後離去。
沒想到齊景紹如此好糊弄,竟答應留下她,看來這退婚之事定會如她想得那般順遂。
*
馬車由北往南行進。
沒幾日汴,京便近在咫尺,日頭已過晌午,琉璃瓦片下閃爍耀眼的光輝,刷了朱漆的柱子上,一條又一條巨龍盤踞而上。
這便是東宮了。
一入宮門,隨侍的下人便各歸其所,各司其職,蕭奕時獨自留在原處,看這紅牆綠瓦,一時怔住。
她回到費儘心思逃離的汴京,還入了宮,這一切如夢般悵然。
隻是自那夜之後,她便再未見過齊景紹。
“公公,請問您知曉錦天公公在何處?”這陌生的環境,她不免有些茫然,隻能攔住個低頭的太監問。
小太監滿麵詫異,並未搭理她,徑直離開了。
一道尖銳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
“金磚姑娘。”
錦天公公穿著暗紅官府,手上挽著柄浮塵,正站在她身後:“殿下讓我來安頓姑娘。”
蕭奕時跟在錦天後麵,心中思忖,直到齊景紹抗旨退婚之前——
從此世上,便再無蕭奕時。
她想得太過專注,根本沒注意到前方的錦天已經停下腳步,直撞了上去。
“哎。”
她扶著隱隱作痛的額頭,對上錦天無奈的目光,才發現周遭荒涼如墓,錦天根本未將她帶去太子麵前。
“公公,這是哪裡?”
水池,成排宮女圍坐在水池邊,她們各個將衣袖挽起,身上的褐色單褂已經發白,極寬鬆且不合身。
她不可置信。
錦天將手中的浮塵換了個方向,“金磚姑娘未入宮籍,自然要從最底層的桶水宮女做起,姑娘有何異議?”
一時間,她仿佛整個人被釘在原處,無法動彈。
蕭奕時看了看自己纖細白皙的手,又看看錦天,難道齊景紹帶她來東宮,就是讓她做這些粗活重活的?
錦天卻不徇私:“金磚若是做不來,便儘早離開,東宮不養閒人。”
蕭奕時慌神,“公公得殿下器重,這些年勞心勞神,若公公不嫌我愚笨,金磚願聽從公公吩咐,隨侍太子身側。”
錦天:“殿下身邊並無隨侍宮女,死了這條心吧,若堅持不了,還是趁早離去。”
蕭奕時知曉已經無力回天,隻能認命。
“我留。”
看來隻能另找機會了。
一位身形臃腫的掌事姑姑滿臉諂笑,跨過浣衣局大門,正一路小跑衝他們過來,“喲錦天公公,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