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2 / 2)

雖看不清黎夕雲的臉,但傳至座屏後的話音溫婉,讓人心生親近。

齊景紹態度冷淡,並不似話本子那樣親近,對於黎小姐連番關懷隻會會給出寥寥幾個字的回應。

黎夕雲並不計較齊景紹的冷淡,把手中精致的小食盒放下一一擺放好,嬌聲清淺:“記得殿下曾讚夕雲家中的點心不錯,今日夕雲特地帶了馬蹄糕來給殿下嘗嘗。”

齊景紹未有任何反應,頭都未抬,

“不必,帶著回去吧。”

“殿下?”

“無事便離開。”

蕭奕時覺得不妙,這所謂的青梅竹馬,怎麼看起來如此生疏?

齊景紹已經下逐客令,黎夕雲委屈去人道:“殿下可是嫌我煩了?”

換做旁人聽著這樣的嬌聲,怕是硬不下心腸再說些不好聽的重話。

齊景紹卻鐵石心腸。

“黎小姐不在家中備婚,來東宮做什麼?”

黎夕雲已經埋下頭,“殿下是因為父親要給我定親,所以要和我劃清界限嗎?”

齊景紹依舊語氣平淡:“婚期將至,孤會命人備下賀禮,送去太傅府。”

“那日夕雲對您說的話,殿下真的想好了嗎?如今納采已過,夕雲不好再見殿下,殿下能否給夕雲一個答複?”

黎夕雲如泣似訴,齊景紹卻雲淡風輕。

“孤以為那日說得很清楚。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黎小姐還是不要做出忤逆太傅此等不孝行徑。”

“殿下的意思,夕雲明白了。”

黎夕雲眼眶已經濕潤,下一瞬,卻忽然定住腳步,眼神似是能穿透座屏。

蕭奕時差點以為她已經發現躲在暗處的自己。

黎夕雲的身影很快消失。

*

蕭奕時鬆了口氣,又覺得不妙,竟沒有消息傳出黎夕雲要嫁人。

父母之命在前,黎夕雲有千萬個不舍怕是也會遵從,如此看來,齊景紹的行徑古怪是有跡可循。

昔日青梅令嫁他人,太子殿下對她,恐隻是轉移注意,當個玩物。

“還躲在後麵做什麼?”齊景紹冷聲道。

蕭奕時才從屏風後出來,幾乎快控製不住眼中的憐憫。

齊景紹唇角繃直:“你什麼眼神?”

蕭奕時不再覺得彆扭,恨不得能多捕捉些齊景紹的失魂落魄,好想辦法撮合齊景紹和黎夕雲兩人。

隻要這兩人姻緣可成,她蕭奕時退婚,還不是板上釘釘的事!

她努力壓平嘴角,懵懂道:“沒有啊。”

“熱鬨看夠了就出去。”

她如今心情大好,絲毫不在意他的冷淡。

齊景紹肯定是不想讓人察覺出他的失魂落魄,所以身邊才不留人。

“怕殿下口是心非,此物還是留給殿下。”

蕭奕時將袖間的圖紙放到齊景紹麵前。

如今的太子殿下在她眼中,已經是大齊最口是心非之人。

她才不怕。

*

傍晚。

齊景紹發覺今夜身邊分外安分,對著門外喊道:“錦天。”

錦天進來複命。

“金磚呢?”

錦天眨眨眼,答道:“好像回浣衣局了。”

“誰讓她回去的?”

齊景紹抬起頭來瞥了眼桌上放置的地形圖,這圖畫線雖潦草,卻實在精確。

他多次孤軍深入塞北腹地,將各地風土人情爛熟於心,自然識貨。

他腦中浮現今日那素色衣衫離去的背影,實在不明白,那女子此舉背後的真實意圖,眼下又為何和他玩起欲擒故縱的戲碼?

錦天試探道:“那,我將金磚姑娘帶回來?”

齊景紹頷首應允,隨即看了眼地圖,又補了句,“封她為尚侍宮女,日後就留在孤的身邊侍候。”

錦天瞪大眼睛,半晌說不出話來。

“殿下,這怕是不合規矩。”

“孤的話還需說第二遍?”

“是。”

錦天立即轉身離去。

齊景紹停筆,看著錦天的背影逐漸遠離。

*

蕭奕時回浣衣局也無彆的意思。

憑什麼齊景紹情傷未愈,就要拿她作擋箭牌,她可不是他能白白利用的人。

要怎麼樣,才能將那兩人斷了的“紅線”續上?

她轉悠著轉悠著,不知不覺到了浣衣局門口。平日不待見她的宮女見她出現,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臉上堆積起殷勤的笑。

“金磚,你怎麼回來了!”

“金磚,是殿下派人把你送回來的?”

“你怎麼不早說殿下待你不薄啊!”

蕭奕時被圍得有些喘不過氣,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應對,宮女們不在乎她的態度冷淡,繼續客套的客套,巴結的巴結。

“你是回來收東西的?”

“我們幫你。”

“殿下冊封你什麼位分?”

蕭奕時打斷眾人,“沒有,沒有不薄,沒有冊封。”

宮女們臉上失望得緊,仿佛錯失良機的是她們自己,娟兒一直在人群外,此時忍不住了一句。

“怎麼回來了,莫不是觸怒殿下,被趕回浣衣局?”

此言一出,眾宮女的熱情冷卻下來。

對啊,昨夜是被殿下親自帶走的,沒有位分也罷,怎麼又回浣衣局?

“你放著翠梧書齋不住,回這做什麼?總不能是浣衣局的空氣更新鮮些?”

“如今還是回到這,殿下難不成還會再為你這樣低賤的人出頭?使什麼威風!”

“殿下才看不上你呢!一臉狐媚子樣又有什麼用!”

王嬤嬤正攙著老腰而來,每行一步就牽扯傷口,扯著唇角呼氣,定睛看清正中央的蕭奕時後,沒好氣道:“怎麼是你?”

碧兒:“嬤嬤,金磚怕是被殿下棄,無處可去,這才回我們浣衣局。”

蕭奕時輕聲笑道:“嬤嬤心火這般旺,當真不利於養傷,還有你,怎知我不是回來收拾行囊的呢?就不怕我現在去殿下耳邊吹吹耳旁風,這一次是杖責,下一次還會這麼輕輕揭過嗎?”

王嬤嬤剛吃虧,沒有以往那股硬氣。

蕭奕時轉過身,隻留下一句,“嬤嬤想清楚,我先回屋去了。”

回齊景紹那不可能的,她沒想明白。

可沒料到竟一語成讖。

錦天現在浣衣局門口,見到她就麵露喜色,“金磚姑娘怎麼招呼都不打就回來了,讓殿下好找!”

蕭奕時有些錯愕:“公公,有何要緊事?”

錦天一揮浮沉,喜笑顏開。

“咱家奉了殿下的口諭,封金磚姑娘為尚侍宮女。”

周遭立即嘩然,蕭奕時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從浣衣局的桶水宮女到殿下身邊的尚侍宮女,可是連升好幾級,不合宮規。

此話一出,底下宮女你看我我看你,詫異的、羞愧的。

王嬤嬤的臉色已經是灰白一片,唇間翕動,說不出話來。

蕭奕時是人群之中最先緩過神的,本以為回浣衣局,齊景紹會心生不悅,如今竟然封她為尚侍宮女。

終於可以不用洗那些破衣服了!

*

齊景紹封金磚為尚侍宮女的消息傳遍宮中上下,引來無數好奇的目光。宮中各處,太監宮女們紛紛私下議論。

“太子殿下當真是看中金磚姑娘,雖還未給位分,可不少寶物都送進她房中。”

“可不是嘛,殿下身邊隻有她一位,哪日殿下心情好了,冊封個昭訓都是極可能的!”

“浣衣局那些腸子都快悔青了,日日想去巴結呢!”

流言很快傳至宮外。

丞相府中。

“娘,大姐還沒嫁進東宮,可殿下身邊就有人了。待她嫁入東宮,黃花菜都涼了。這可怎麼辦啊?“

雲姨娘輕嗤:“哪輪得到你大姐姐,前頭不還有個黎二?”

“也是,大姐姐若是被殿下退親,怕是要成為眾人笑柄。”

“這話可彆當著你爹爹麵說。”

蕭奕時已在宮中呆了三月有餘。

如今是齊景紹身邊的尚侍宮女,吃穿用度雖不及過去在府中,但已經遠超浣衣局,每日隻需守在齊景紹身邊,並無其餘重活。

最近齊景紹不在宮中,她更是樂得清閒。

閒暇下來,日日盤算如何勸齊景紹主動退婚。

一日,蕭奕時正不緊不慢地收拾床鋪,門外卻傳來火急火燎的通傳聲。

“金磚姑娘,皇後娘娘來了,喚你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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