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說起慕家,無不豔羨,更曾有人說慕家是極富極貴,珍珠如土金如鐵。
照理說慕清辭出生在如此巨富人家,未出世前就注定了她這輩子錦衣玉食,衣食無憂,是斷斷不可能落得曝屍荒野的下場,奈何偏偏這個慕清辭跟王寶釧一樣,是個不折不扣的戀愛腦。
她自出生起就順風順水,加上又是慕老太爺、薛老夫人的老來得女,更是極為受寵,從小就被保護得極為單純,不知人心險惡,更是在情竇初開,一次偶然出遊之際遇上了風度翩翩、一表人才的商筵,商筵長著一副極好的皮囊,很會花言巧語,人又溫和有禮,慕清辭自小被養在深閨後宅,又嬌養著長大,哪裡是商筵的對手?
很快就被哄得心花怒放,墜入愛河,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慕家知道府中七小姐與外男私定終身自然是怒不可遏,又打聽得男子不過一介布衣,衣著寒酸,落魄得很,又是個外鄉來的破落戶,來此不過是尋求謀生機會,慕家如此家大業大,又怎看得上商筵的貧寒?哪舍得自家百般嬌寵的嬌嬌女嫁給這樣的男人?自然百般不允。
可已然陷入愛河的慕清辭又哪裡能舍得下情郎?尤其她性格又軟得很,被情郎輕易哄上兩句,便將禮義廉恥拋之腦後,不顧一切跟他私奔了。
她以為從此以後的日子隻有郎情妾意,恩愛幸福,日子再艱辛她也樂得其所,甚至心中隻有無限甜蜜。
但一切不過是她的自相情願,如果商筵真是個窮酸的布衣,如果商筵真有他口中濃情蜜意時說的那般真誠,那後來的慕清辭也不至於被他拋棄,落得珠胎暗結,自己產子,獨自拉扯孩子長大,最後差點曝屍荒野的下場。
隻因這個商筵並不真的是一介平民,他來自雍京,是雍京城內盛名遠揚的永嘉侯嫡長子,年紀輕輕便被當今聖上授予戶部侍郎之職,人又長得儒雅英俊,如此出身顯赫、才貌雙全、能力出眾的男子自然深受雍京女子的青睞。
按理來說商筵與慕清辭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有交集的,偏生蘇杭一帶被捅出有官員貪汙受賄、逼良為娼,底下官員官官相護,極力掩飾,傳回雍京的消息全剩下了風平浪靜,他奉命微服出巡前往調查,本意並沒打算去往蘇州,途經平江河時被一路過的粉衣女子所吸引。
彼時的慕清辭不過二八年華,正值花季,身穿一襲粉色衣裙顯得嬌嫩無比,人比花嬌,一派天真之色,是商筵從未接觸過的類型,瞬間就吸引了這位雍京貴公子的注意。
商筵圖她美色,便拐道進了蘇州,在蘇州稍作停留,身邊下屬知他圖一時新鮮,想嘗嘗地方上的女子,便為他排兵布陣,略作安排,製造了兩次英雄救美的機會,成功牽線了他與慕清辭的機緣。
加之商筵的皮相不俗,手段老練,他又刻意引誘,輕易就引誘了這名不諳世事的少女,成為他下鄉出巡時一個消遣的玩意兒,等他回京之後很快就忘得個一乾二淨。
對商筵來說,雍京的女子都是千篇一律的大家閨秀,他從小生活在這個圈子裡,早就膩了味,但再膩味,他一樣會選這些女子娶進家門,為他守住後宅,成為他鞏固權利、拉攏權臣的工具。
至於慕清辭?路邊的野花固然美好,終究一朵野花罷了。
她便成了商筵眾多豔遇裡最不值得一提的一段,是商筵的露水姻緣,也是他酒後深夜都未必想得起來的一朵被他摘過的小嬌花。
殊不知他想不起來的人,卻獨自一人苦守他們的屋子,獨自一人艱難產子,就怕他哪一天回來找不到她們母子,她一直堅信商筵並沒有拋棄她,他隻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去處理,處理完總有一天還會回來接她們母子一家團聚。
一直到她日子過得太苦,生生把自己熬死。
死後她才知道,原來她以為的良人並非良人,她以為的真心是對方的虛情假意,她至死都在堅守的所謂愛情,不過是對方的一場春·夢,醒來就化為子虛烏有了。
這一切對她衝擊太大,說不恨商筵是不可能的,但她更恨自己,恨自己傻,恨自己蠢,恨自己輕易上了商筵的當,陷入了對方用甜言蜜語編織的美夢當中,為他拋棄一切,生生耗費了自己七年的光陰,虧空了身體,還連累了自己的孩子,讓他跟著自己過了七年的苦日子,變得骨瘦嶙峋,不似正常六七歲孩童那般健壯。
這一切皆源於她的不清醒。
從前的美夢被現實擊打得支離破碎,夢碎了,人也該清醒了。
清醒之後,她便希望有人能代替她過好她的人生,替她照顧好她的兒子,至於男人?惟願存活下來之人一生瀟灑,讓負心之人後悔莫及,何故執著於臭男人爾?
尤瑟便應邀,出現在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