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位學子可知,我們的科舉常設科目為明經、進士、明法、明字、明學,明經、進士主考儒家經典,考試形式又細分為墨義、口試、貼經、策問和詩賦,尤以策問所及範圍之廣,上及時政點評,下及生產要義、閭巷草野,你們切不可隻知富貴人家,而不知市井炊煙。”
“那麼說到這裡,我們不妨來講解一下《周禮》中的閭。五家為比,五家為閭。閭,侶也。二十五家相群侶也。誰能告訴夫子,這學問裡頭說的閭,究竟為何物?還有哪些文章中提到過這個閭字?”
滿頭霜發的夫子和藹可親,笑眯眯望著底下一群不及驢高的少年郎,期盼他們能自行站出回答。
等了片刻後仍無人自告奮勇,他也不覺得失望,昏蒙蒙的眼眸掃了底下一圈,最後還是叫了他目前最得意的門生,“慕瑛,你來回答這個問題。”
慕瑛今年不到七歲,還未到取表字之時,外人稱呼他也便直呼其名,若有小字,那也是家中親切之人所喊。
夫子又再一次叫到慕瑛回答問題,這讓這段時間跟慕瑛已然混熟的其他小公子們紛紛對他弄眉擠眼。
慕瑛全當看不見,他淡定自若地起身,鎮定從容地開始回答夫子提問的問題,“閭,裡門也,《書·武成》有雲:釋箕子囚,封比乾墓,式商容閭,皆代指裡巷……,巷,人之住所……”
慕瑛不過一小小少年,念起書來帶著小孩兒特有的軟糯嗓音,充滿稚氣,卻讀得有板有眼,看不出的熟練於心。
尤其將一大段有關閭的東西從各種不知道哪本書籍典故裡扒拉出來的時候,其他人就已是目瞪口呆,直說不出話。
慕瑛倒沒覺得這些有什麼。
不出意外他又被夫子狠狠誇了一頓,直說後生可畏。
下學後一群同齡小孩立刻圍了上來,有人直接撲到慕瑛身上,攬住他肩膀嚷嚷道:“可以嘛,慕瑛,這你都回答得出來,你究竟還有多少東西是我們不知道的?這些該不會也是七姑姑讓你背的吧?七姑姑可真厲害。”
說著另一男孩突然想到什麼,湊近慕瑛,小聲問道:“慕瑛,我聽說你娘之前被毀了容,現在恢複了,還聽說她恢複後美得連天上的仙女都比不上,這是真的嗎?”
本來聽到有人提及尤瑟時,慕瑛是不想理會的,直到另一人說到尤瑟的相貌,他才惱怒地瞪向對方,“真的假的與你有何乾係?”
說完不顧彆人什麼想法,徑直拿起書袋甩開他們氣呼呼就走了,剩下一群小屁孩在那裡乾瞪眼。
“我說錯什麼了嗎?”那個問了尤瑟長相的男孩指著自己,看著有點傻氣。
其他人搖搖頭表示不知,不消片刻幾人又聚在一起小聲議論。
“唉唉,我聽慕小丫說,她七姑姑可好看了,長得……長得就跟年畫上的仙女似的,你們說是不是真的呀?”
“慕小丫還在吃奶,她知道什麼年畫仙子?”
“不然我們改天偷偷看看去?我爹說那勾欄院的女人是這城內最好看的,就不知道慕瑛他娘會不會比那勾欄院的女人更好看。”
小孩兒正處於少不更事的年紀,家中長輩並不認為勾欄院是好地方,自然不會跟孩子說這些,他知道的,不過是父親醉酒後說的混話罷了,根本不知道把一個良家女跟勾欄院的女子混在一起議論是一種怎樣的羞辱。
他們這邊在議論著,殊不知慕瑛中途折返,正好聽見他們將尤瑟跟勾欄院的女人做起了對比,這一下可不得了,直接點燃了慕瑛的怒火,那頭還說著話,忽然就挨了慕瑛的揍。
回頭一看慕瑛也不說彆的,拳頭那是一下接一下,這也惹惱了其他小孩,兩夥人頓時扭打在了一塊,場麵說不出的混亂。
……
另一邊,尤瑟早被慕清辭五哥家的女兒給帶了出來,正在外頭酒樓喝著茶。
如今的尤瑟出落得美貌驚人,出個門被尋常人一見,便已能讓人走不動道。
為了能順利將尤瑟帶出門,小侄女慕清玥那是廢了好一番功夫,還要求她戴上帷幕。
即便對麵的人帶著帷幕喝著茶,慕清玥依舊能被她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來的優雅給撩得滿臉通紅,她不禁嗷嗷直叫,“小姑姑,你彆再時時刻刻撩撥我了,我快受不住了,嗚嗚。”
尤瑟被她說得一頓,疑惑地朝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