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吳懷夕嫁到沈家時,是由板車拉來的,而離開沈家時,也是板車拉走的。
見鄉道上再也瞧不見沈二貴的影子,吳懷夕慢悠悠從板車上跳下來,朝著身邊的算命先生微微行禮,“先生果真乃神人也。”
算命先生聽了她的誇獎,並不受用,瞧著她可怖的臉,反而有些擔憂,“吳小娘子的臉沒事嗎?”
“無礙,我已從藥鋪掌櫃那兒開了藥方,輔之以徐長卿,煎水多服用上幾日便會好轉。”
吳懷夕臉上的紅疙瘩可不是什麼花汁子混出的顏料塗抹的,而是貨真價實的過敏。
她原本是想去集市中買一些胭脂口脂冒充,可昨日在給算命先生買地瓜乾時,那攤子上也擺著這幾個月份的應季蔬果,她瞧著新鮮,便挑來瞧瞧。這一瞧,倒是瞧出些東西來,未曾想到這具身子竟對山藥過敏。
許是從小吃得少,且又沒有營養的緣故,福娘抵抗力極差。隻是摸了幾下,不多時,手上便浮起不少紅點子。
隻是摸了一摸就這樣,吃上一口那還了得。
就算是她先服用了藥鋪掌櫃的藥,她的麵部還是因為過敏變得腫脹,紅點子也長到了臉上,連喉嚨都開始水腫起來,呼吸不暢,壓迫得她的嘴唇發紫。
過敏是很難受,但是終日呆在沈家,更加難受。
“那吳小娘子,每月都有地瓜乾嗎?”
算命先生打開布袋子,拿出吳懷夕昨日送給的地瓜乾嚼得稱心,啥都沒有他的地瓜乾好吃,蘿卜也是。
“那自是有的。”
吳懷夕捧著一張笑臉,隨著算命先生一起往鎮上去,“我還會做彆的瓜果乾和一些新鮮的吃食,先生日後來嘗嘗?”
算命先生一聽也樂了起來,她的聲音在算命先生的耳中並不嚇人,聽著這些新鮮的吃食,以及彆的瓜果乾,那可是猶如天籟,立刻應道,“好說,好說。”
吳懷夕的臉上身上還有不少鍋灰,渾身腫脹,要是這樣去鎮上,彆說是沈家,就是瞧上一眼的路人,也要嚇壞的。她將原先買的那塊布包在了頭上,遮掩了臉,才拉著板車到了一家成衣鋪子前。
雖說天氣漸漸轉暖,但還是需買些保暖的衣物,避免倒春寒這樣的日子。
其實一件夾了棉花的成衣襖子並不便宜,這渾身上下加上褲子與裡衣,便花去了吳懷夕二百文。她一邊付錢一邊心疼,若是以後多賺錢銀子,一定要去布莊買布匹裁衣做。那樣式既能多樣,還便宜,一匹布能做好幾件衣裳。
她手上有疙瘩,鎮上的澡堂並不讓她進去,她想了又想,便重新回到山中的溫泉洗漱。
平日裡進山出山來來回回不知道走了多少裡路,今日這樣重獲新生的日子,多走幾步路,又算得了什麼呢。
溫泉水將她身上的鍋灰慢慢洗去,吳懷夕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今日竟是她來了杏花村後,第一次洗澡!
她在溫泉水裡泡了好久,用買來的皂角和蘭草,將自己渾身上下搓洗了一遍,洗掉所有的沈家的晦氣,連手指都要泡囊了才作罷。
待她將自己洗的乾乾淨淨,穿了新買的衣裳,重新回到鎮上,已是黃昏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