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不得周朝歌會這般反常。
秦嬌嬌:“殿下愛吃些什麼,我這就讓小二再上一份。”
周朝歌還是沒說話。
他平日裡飲食清淡,吃不慣酒樓裡的大油大肉,哪怕是“天上珍饈”的萬肴樓也一樣。
但看著女子那閃著光的眸,他連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隻好慌亂地報了幾個他哥常吃的菜。
“長安果真是天子腳下,這些菜的名字我聽都沒怎麼聽過。”秦嬌嬌笑說。
她並不打怵這九皇子,隻是坐在一處覺得不自在。
不過,若是日後真成了夫妻,相敬如賓總比出手相對要好。
神吹鬼差地,秦嬌嬌又想起了周昭寒,難得有幾分遺憾——憑心而論,她還是喜歡君子如玉的男郎。
兩人相顧無言之際,忽然有個激動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嬌嬌!”
穿著青色長袍,雙頰消瘦的男郎顫抖著朝秦嬌嬌大步走來,一聲“嬌嬌”暗藏親昵與愛慕。
與此同時,看熱鬨的馮宇如同被掐住嗓子的鴨子,騰地冒出冷汗,“表兄!”
今日這是什麼日子,怎麼各路鬼神都撞到了一起,馮宇暗自排腹,又急急走了上去,要攔元吉。開玩笑,惹周朝歌生氣了,可真是會挨鞭子的。
就他表兄那身板子,挨一鞭兩鞭的,就好回去準備後事了。
這可是他親戚家唯一一個真才實學的舉人,可不能折在這裡。
周朝歌手背微動,握住了盤在腰間的鞭子。
“你認識他麼?”他問秦嬌嬌。
“啊,”秦嬌嬌偏頭。
她年幼時跟著李氏算賬,自小鍛煉了一手絕佳的記憶力,按理來說,見過的人實在是不該忘記。
然而此刻。
滑稽的青年穿著不合身的大袍子,被馮宇死死抱住腰側,那雙眼睛此刻爆發出驚人的光——這樣消瘦而又驚人的麵,秦嬌嬌若是看見過,自該是有印象的。
可他又喊她嬌嬌——這樣的親昵,實在不像是素昧平生。
周朝歌隻當秦嬌嬌在權衡利弊地遲疑,他忽然冷笑。
“秦嬌嬌,”周朝歌眉間朱砂痣紅似鮮血,忽然一改方才的拘謹,懶散道:“我還當你是個聰明人。我若是你,就算有三三四四的情郎,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相認。”
他將鞭子擲在玉盤上,接著說,“我若是你,他喊‘嬌嬌’那一刻,這鞭子就該抽爛他的嘴。”
“若這天下的判官都和殿下一樣,我想也毋須什麼證詞了。”秦嬌嬌說,她麵上沒有被冒犯的怒氣,但那雙黑漆漆的眸,看的讓周朝歌心裡發慌。
類似的感覺,他隻在他哥身上見過。
遽爾,秦嬌嬌轉頭,看向還在掙紮的青年。
“這位大人喊我嬌嬌,想來要麼是舊相識,要麼是登徒子。”
“若是前者我不該沒有印象,若是後者——”秦嬌嬌頓了頓說,“青州秦家的女兒,自有一萬種對付的手段。”
被馮宇架著的元吉卻還隻是癡癡地看著她,眼睛連片刻都不曾偏移過。
似乎根本不曾聽清她在說些什麼。
有看熱鬨的百姓見了他這樣的癡態,已經心生可憐,不自覺的拉起了偏架,說秦嬌嬌生的狐媚,自然也不會是個好的。
然而先被他這樣子逼瘋的卻不是秦嬌嬌。
——是周朝歌。
他眉毛正高高揚起,眼看著就要發作。
方才,他被秦嬌嬌溫溫軟軟地嗆了一嘴,心中少了幾分焦灼感;但元吉這一臉癡相地立在這裡,就如同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