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羽毛/Kill Feather》全本免費閱讀
戎玉怡自以為自己跟蹤手段高明,殊不知,她暴露的很徹底。弋華道十字路口騎樓下的門店,康定趴在餐枱上,喝著外送來的解暑糖水,頭麵對正前方,餘光卻緊著九點鐘方向,透過不太乾淨的玻璃看到街對麵的戎玉怡。
她坐在咖啡店門口的位子,太陽傘下地攤文學扇風,被熱風裹挾衝擊,臉紅紅的。
相反,他和溫铩羽卻坐在屋殼裡吹空調,怎麼想都不太好意思。
1989年戎玉怡來到溫家,大哥溫折戟溫柔地給她遞毛巾,卻能品得出禮貌的疏離,天殺的溫铩羽輕飄飄掃她一眼,對她視而不見,倒是康定遛完狗回來,對她很新奇。
康定是溫家的家生子,通俗說也就是傭人在主家所生的子女,這個說法不好聽,像是人分三六九等,他生來就比人低一等,是生來即做傭仆、做下人,做狗的命。
長這麼大,康定沒少被人指著罵是溫家的狗,但他沒所謂,這是真的,他祖上兩代,爺奶和老母的命皆是溫家所救,管家老爸亦是家生子。
他生在溫家,雖是仆人,卻是自小在溫家吃飽穿暖,沒病沒災,有爹寵有娘愛,跟著少爺們天天吃香喝辣。
父母沒得選而已,隻能說他康定天生不是富貴的命,但生在這個時代,老天爺已待他不薄,他還有什麼可不滿的?排隊投胎能搖到這個號,康定相當滿足。
他比戎玉怡大一歲,十四歲的康定跟在溫铩羽身邊‘上刀山入火海’,經常自詡沒文化,很崇拜大溫小溫,大少彬彬有禮、紳士風派,對用人們慷慨,不過二少的手段更讓他死心塌地想追隨。
戎玉怡初來乍到,為儘快讓她適應環境,溫璿常將她帶在身邊與外人接觸,也叮嚀過兄弟倆周末帶戎玉怡出去玩。
家裡大部分人當她是表小姐看待,不知是溫家哪位遠房親戚,康定卻覺得她是怎麼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家裡的人都青睞她。
外界很多人不知戎玉怡是什麼路數,都在傳她是誰的‘待年媳’,也就是所謂的童養媳。十三歲的戎玉怡倒跟‘童’這個字沒什麼乾係,她發育的很好,十三歲一米六多,比十四歲的他還要高半個頭。就是有點瘦了,梅姨說女孩兒這個歲數拔高的話很難長肉。
至於是不是真的童養媳,康定不得而知,因為當事人似乎沒一個知情的,大少工作學習之餘,和女友寸步不離,後分手趕時髦交了男友。二少醉心自由,無心戀愛,叫他彆學大哥感情泛濫,以後要遭報應。而玉怡醉心學習,發展課外愛好,社會實踐。
“要叫玉……阿嫂進來嗎?”康定於心不忍,弱弱問。
“進來乾嘛?”
康定回過頭,溫铩羽喝完糖水,正在看報,報紙新鮮出爐,墨水味濃重,報紙上頭條是花堂銀行大樓竣工。
康定說:“外麵挺熱的。”
“自找的。”
“羽哥。”康定歎了口氣,“那可是阿嫂。”
“阿嫂怎麼了?愛跟就讓她跟,又不是傻子,餓了曉得吃飯,渴了曉得喝水,落雨曉得打傘,困了曉得睡覺,難道累了不會跑嗎?”
但是墨超也在外頭啊……唉,康定沒說話。
過了會兒,溫铩羽折起報紙,拿下煙,看向康定仔。
“問你一個問題。”
康定佯裝一臉受寵若驚的樣子:“羽哥,你讀過這麼多書,還要問我問題啊?”
溫铩羽盯著他,沒說話。
“你問。”康定嘿嘿赸笑。
溫铩羽摸摸下巴,問:“我跟我哥,長得像嗎?”
康定被問住,赸笑變得正色,腦子裡像故障的直升機到處亂飛,一片嗡嗡聲,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其實這個問題很好回答,但壞就壞在……這裡頭事情不簡單。
康定的頭像忘了塗抹香油的木門門軸,沉重僵硬地扭頭瞥一眼門外,很快又回頭望向即將耐心告罄的老大,搖搖頭:“一點都不像,三分相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