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四月重新踏上南平的土地,向陽不僅沒有一點回家的喜悅,反而有些懷疑自己是否走錯了地方。
這熱鬨到仿佛什麼網紅旅遊景點的地方,真的還是他住的那個既偏僻又沒什麼鄰居的小破樓嗎?
“看起來大家都想蹭一蹭你家的風水,看自己家裡能不能沾光也出一個狀元郎呢~”與向陽並肩站在樹下的夏一鳴望著那幾個站在向陽家樓下拍照,一看就是特意從遠方過來的旅客,調侃道,“師弟,信不信你家附近的房價現在已經能夠抵得上霧都中心地段的一套房了?”
“師兄,你就彆打趣我了……”向陽捂臉,頗為無奈,“我原本還想回家打掃個衛生,檢查一下家裡的情況……結果可好,有家都不敢回。”
“那就不回去唄,反正你家一乾二淨也沒啥能丟的東西。”夏一鳴打著哈欠說道。
向陽嘴角抽了抽,雖然他師兄說得是事實,但他的這話聽著怎麼這麼彆扭呢?
“接下來還有什麼安排?”夏一鳴轉身欲走,“我送你。”
在抵達南平後,伍一便與他們分彆去忙自己的事去了,而沒事做的夏一鳴便成了向陽的專職司機,負責開車送他們之中唯一沒有駕照的向陽去他想去的地方。
向陽沒有拒絕自己師兄的好意,畢竟他們晚上還要回蜀州大去,時間有限,早點把想做的事做完,也好早點去跟他們的老師彙合。
轉身跟上了自己師兄的腳步,向陽邊走邊道:“我想先去領養中心那邊的曆史博物館看一下,麻煩師兄了!”
“你去那做什麼?”夏一鳴說這話時,似乎是往向陽這邊瞥了一眼。
向陽用手指撓了撓臉頰,倒也沒有隱瞞:“前段時間給普魯的最終進化形態尋找參考對象時,發現華國過去正好出現過蛇形的領主幻獸,而且就在我們西南區,所以就想去了解一下,看能不能從它身上找到點靈感。”
夏一鳴聞言,腳步一頓。
走在他身後的向陽幸好及時刹住了腳,不然就直接撞到了他身上。
“怎麼了嗎師兄?”向陽抬起眼睛,也不知夏一鳴為何突然停下。
“沒什麼,就是師弟……”夏一鳴頓了一下,回過頭來似笑非笑的看著身後的少年,“你膽子挺大的嘛,連領主幻獸都敢窺探。要是這些領主幻獸沒法滿足你的需求,下一步是不是就準備去找聖獸了?”
“這倒不敢……”向陽有些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聲的吐槽道,“況且就算我想,那也得找得到那些聖獸才行啊……就華國那三隻幾百年都懶得現身一次的聖獸,等有人能拍到它們身影的照片也不知道要多少年後去了……”
“說得好像其他領主幻獸你就能看到它們的模樣一樣。”夏一鳴哼哼了一句,重新邁開腳步,“我記得西南區的那隻領主幻獸好像都死了幾千年了吧?師弟你還是彆白費功夫了,反正橫豎都是浪費時間,不如早點換個研究的對象。”
向陽以為夏一鳴這是在擔心他失望
而歸,於是笑道:“我本來也沒想過要知道它長什麼樣,隻是想找點文字描述當參考罷了,畢竟蛇形的領主幻獸就出現過那麼幾隻,能研究的對象也沒多少。”
或許是因為知道說了估計也是白費口舌,夏一鳴便沒再繼續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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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重新回到車上,驅車前往了散養中心所在的北方郊區。
另一邊。
與向陽還有夏一鳴分開沒多久後,伍一也在土靈鯨的指引下,來到了位於南平城老城區的那間破舊圖書館外。
有些刺骨的寒風吹起了黑色風衣的下擺,伍一站在台階下,感受著從腳下的土地裡傳回了的反饋,抬手摘下了自己臉上用於遮擋容貌的墨鏡,然後緩步踏上台階,走進了這間冷清的圖書館。
“你還是老樣子啊,伍一。”
封夷一如既往的坐在總務台後麵,望著半敞開的大門。
見到從門外進來的伍一,他的臉上沒有絲毫意外與驚訝,仿佛是早就預料到了一般。
或者說當伍一踏上南平的土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來了。畢竟那麼大一隻幻獸從自己腳下遊過,想不發現也難。
“真沒想到最先找到這裡來的人會是你……”
封夷歎了口氣,拄著拐杖站起身,朝自習區的方向指了一下,“去那聊吧。”
伍一微微頷首,跟著他一起來到了靠窗的位置落座。
封夷一邊將拐杖立在桌旁,一邊問道:“你是怎麼發現我還活著的?是夏侯禹那小子告訴你的?”
知道“封夷”還活著的人,這個世界上最多不超過三個,封夷想不到除了自己的那個徒弟外,還有誰會在這麼久之後主動把他還活著的消息透露給伍一。
然而。
伍一卻搖了搖頭。
“不是他,是我自己發現的。”末了,還特意補充了一句,“向陽的一些攻擊手段上有你的影子,加上十二年前大家並沒有找到你的屍體,所以我猜你可能還活著。”
封夷愣了一下,然後恍然:“哦,對,那小子現在是你的徒弟了,你會發現也不奇怪。”
“為什麼。”伍一的語氣很平靜,聽不出任何感情,“既然你還活著,為什麼要躲著不肯露麵?你應該知道你的死會給華國造成怎樣的動蕩吧?那幾年國內犯罪率攀升,國外的人也對我們虎視眈眈,如果不是忌憚三聖獸的威名,你覺得在高端戰力損失過半的情況下,華國還能堅持到夏侯禹上位的那一天?”
伍一握緊拳頭,像是在極力壓製自己心中的怒火。
要是換做十二年前,他早就一拳揍了過去,那會坐在這裡跟封夷廢話。
伍一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顯得不那麼激動:“告訴我封夷……為什麼。”
為什麼要躲著不露麵?
為什麼不告訴我們你還活著?
為什麼不回來!
你明知道當初我們有多需要你,為什麼!!!
封夷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他垂下眼睛,沉默了很久,才苦笑著回答道:“因為我老了啊,伍一。”
封夷緩緩抬起自己枯瘦的右手,將隻剩下最後一個紋印的手背朝向了伍一,“你看我現在的樣子……明明還不到五十歲,卻已經一副耄耋之年的模樣了……你讓這樣的我該怎麼回去?”
他說著,又輕咳了幾聲。
一直處於隱身狀態的女王蜘蛛立刻現身,用螯肢上將水杯和藥瓶送到了封夷麵前。
“我沒事的老夥計……彆擔心。”封夷摸了摸女王蜘蛛的腦袋,轉頭看向伍一,歎氣道,“我雖然僥幸撿回了一條命,但是那場戰鬥也讓我失去了太多東西……。”
封夷說完,又輕咳了一陣。
伍一抿唇不語,沒有接話。
封夷看了他一眼,渾濁的眼睛滿是傷感與無奈:“我不是沒想過回去找你們,可有些時候……死掉的冠軍才是一個好冠軍,這個道理我想現在的你不會不明白……”
“我們是這個國家的守護者,是唯一不能將自己弱勢的一麵暴露給國民的人。一個變成了廢人的冠軍不會給任何人帶來安全感,隻會徒增不必要的焦慮……”封夷頓了頓,苦笑一聲,“但是死掉的冠軍就不一樣了,他會成為一種激勵……激勵更多人站起來,激勵他們重新撿起那個掉在地上的接力棒,帶著前人的意誌繼續前進。”
“我已經沒法完成冠軍的交接棒了,所以‘封夷’隻能是個死人。”封夷停頓了一下,又說:“我不能讓下一任永遠活在我的陰影下,所以抱歉……瞞著你們這麼久。”
伍一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封夷那張蒼老的臉上的溝壑,心中泛起酸楚。
冠軍不同於天王,他是一個國家的最強者,為了服眾,他必須要拿出足夠威懾所有心懷鬼胎的宵小之徒的實力來證明自己擔得起這個名頭,而擊敗上任冠軍從他手中接過代表最強的“接力棒”,就是最好的方法。
沒有這個過程,即使贏得了天王賽冠軍,也會像是一個沒有傳位詔書繼位的王一樣,受儘質疑,麻煩不斷。
夏侯禹過去便沒少因為這件事,被有心人找麻煩,直到上一屆世界聯盟大會之後,才從各方的質疑聲中走出來。這還是在封夷“死去”了的情況下,要是曾經驚豔了一整個時代的上任冠軍封夷還活著,情況怕是會更糟糕。
正因見證了夏侯禹一路走來有多不容易,所以伍一才會一直用平靜的語氣和封夷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