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塵埃彌漫的戰局中,一聲嘹亮的啼鳴突兀的在空中響起。
“啁啾——!”
城牆上的眾人不由自主地抬頭望去,卻隻能看到火紅的龍卷風從天而降,將靠近南川城的野生幻獸全部吹飛。
“那,那是什麼?”
“這隻幻獸……難道是在保護我們嗎?”
驚訝的議論聲中,一隻翼展超過五米的龐然大物出現在了人們的視線中。
它俯瞰著下方剩餘的野生幻獸,一雙銳利的眸子閃爍著危險的寒芒。
“唳!!”
青藍色的火焰隨著大鳥的一聲啼鳴,從它的體表升騰而起。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它高高地揚起翅膀,朝下方四散奔逃的野生幻獸俯衝而去!
而這個時候,落後於眾將士的青年也來到了城牆上。
他看著不斷往空中飄散的象征著幻獸死亡的能量光點,對身邊的魁梧大漢緩緩說道“這些生活在森山老林中的野生幻獸如果不能一次將它們打痛,那它們就永遠不會消停。”
“必須要讓它們知道人類的地界是一個充滿危險的地方,這樣它們才會避開南川。”
魁梧大漢聞言,側頭看向身邊的青年,深吸一口氣:“少祭司……”
然而,不等魁梧大漢把話說完,青年便抬手打斷。
“等戰鬥結束後,叫上城內剩下的禦獸師去把那些幻獸留下的晶核收撿一下。”
“我允許你們留下對你們有用的部分,其他的等做好記錄之後,送去府庫就行。”說完,青年也不等魁梧大漢回答,直轉身離去。
魁梧大漢愣了片刻,隨後立馬對著青年離開的背影單膝跪地,右手捶胸。
而等他重新站起來之時,城外的戰鬥也接近尾聲。
魁梧大漢呆呆地望著僅憑一己之力便將上百頭凶狠的野生幻獸全部消滅的大鳥,眼前忽然閃過之前在宮殿內青年無奈歎息的模樣。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青年的臉色比剛剛蒼白了許多。
而這也並非是魁梧大漢的錯覺。
事實上,青年現在的狀態確實很不好。
在離開了眾人的視線之後,他原本穩健的步伐開始變得踉蹌,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可即便如此,青年還是強撐著不肯露出絲毫異常。
直到回到自己的住處,他才終於堅持不住倒在了冰冷的地上,蜷縮起身體捂著胸口劇烈地喘息了起來。
這種非比尋常的進化自然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頻繁的戰鬥已經讓他的身體崩潰的比預想的還快,好在契約轉變之後,作為真正受益者的一方已經沒法再感知到他的狀態,這才讓他的異常得以隱瞞至今。
但這具生命力快要消耗殆儘的身體又還能再堅持多久呢?
青年不知道。
他隻知道,自己還不能倒下。
他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完……他絕對不能倒在這裡!
青年咬緊牙關,強忍住從胸腔傳來的劇烈疼痛,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向桌案。
西南之地的野生幻獸最近不知道抽什麼瘋,全部都在往人類的地界跑。他得想辦法弄清楚原因,解決掉罪魁禍首,不然那群老家夥肯定會以此為借口破壞他和周修齊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選舉製……
“咳咳……”
剛拿起筆準備給遠在王都的小周王寫信的青年便忍不住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從心臟處傳來的疼痛讓他額頭沁出冷汗,但青年依舊倔強地握緊毛筆,在紙張上工整地寫下來了隻有兩人才懂的暗語。
當最後一個字完成的瞬間,青年的手臂一軟,整支筆“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
“咳咳咳……”
劇烈地咳嗽再次響起。
臉色慘白的就像一張紙的青年終究還是沒有撐住,倒在了桌案上失去意識。
初春的寒風透過窗戶的縫隙吹進了屋內,熄滅了窗邊唯一的燭火。
昏暗的室內陷入了一陣長久的沉寂,唯有窗簾輕輕起伏。
忽然。
一道身影突兀的出現在了向陽的房間裡。
他站在床邊,看著倒在床上雙眼緊閉,睡得很不安穩的少年,猶豫了許久,還是把手緩緩地伸向了他。
然而。
就在他要碰到少年的那一刹那,一個聲音卻如驚雷般在他耳邊響起,讓他伸向少年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你為什麼就是不聽我的指揮呢普魯……”
這一瞬間,隨著聲音的響起,許朔的臉上充滿了痛苦之色。
“你為什麼就是不聽我的話呢……”
但是那個聲音卻如詛咒般環繞在他耳邊,久久不肯散去。
許朔緩緩地放下了伸向少年的手,消失在了房間裡。
紛飛而落的小雨在夜幕中淅淅瀝瀝的灑落。
一個人走在街上的許朔仰麵看天,任由逐漸變大的雨點如同兩千年前從少年身上滴落到他身上的鮮血那樣,沿著他的臉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