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0 章(2 / 2)

夏一鳴知道,再過不了多久這個靈魂也會聽從地脈的召喚,化作星塵進入輪回通道。

從此之後,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一個叫做伍一的人了,也再也沒有人會像伍一一樣,無條件的包容他的任性和無理取鬨了……

這場過家家的遊戲終究還是隨著伍一的死去,徹底GameOver了。

夏一鳴抬起右手,摘下了擋住眼睛的墨鏡,然後望向天邊那道擠滿了幽靈係幻獸的裂縫。

他來這裡本就不是為了伍一,而是為了履行他身為聖獸的職責。路過順便幫他收屍已經是他能做的極限了,他現在應該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才對!

雖然心裡很清楚這一點,可夏一鳴的腳步還是跟灌了鉛似的,遲遲邁不動半步,甚至連呼吸都變得沒有之前平穩了。

按理說,他不該如此失態的。

他活了幾千年,見過不計其數的死亡……可這一時刻,伍一的死亡還是讓他覺得心臟像是被什麼人用手捏住了一樣。

為什麼啊……

夏一鳴低下頭來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墨鏡。

為什麼啊伍一……

為什麼你的死會讓我感到這樣的難

受呢?

是因為我在人類的世界待得太久,還是因為我對這場過家家的戲碼入戲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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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一鳴用力地握緊了手裡的墨鏡,然後抬腿越過了小心翼翼地幫伍一擦去臉上血跡的龐貝兔,並一邊往前走,一邊對身後的龐貝兔說:“兔九……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我去把那邊的事情解決完就帶你們回地麵。”

龐貝兔沒有回應夏一鳴,隻是專注地用自己已經不再潔白的手背幫伍一擦掉濺在他臉上的鮮血。

夏一鳴攥著墨鏡,緩慢地往前走去。

隻是在走到第十二步的時候,他又突然停了下來。

十二……

這是他以夏一鳴的身份與伍一一起生活的時間,甚至比他跟在夏文身邊的時間還要多五年。

是的,他隻做了夏文七年的契約幻獸,就被夏文毫不留情地給拋棄了……

其實仔細想想,這段被人當成小孩對待的時光也是他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被人捧在掌心。

夏文雖然對他很好,可夏一鳴也知道,他隻是夏文為了應付周圍那些想要與他結締契約的幻獸和想讓他契約幻獸的人的一隻寵物,就算他拚儘全力去追趕他的腳步,也沒法讓他為他停留哪怕片刻。

而大夏朝的那些人,除了夏武這個夏文的親哥哥外,無不希望他這隻連毛都長不齊的異色鳴鳥早點死,省得拖累他們的文王。

沒有人像伍一這樣對待過他……就算後來他以夏文的姿態在人間活動,人們對他也多是敬畏與討好。

雖說最初,他確實很討厭伍一。

因為他不僅看到了他最狼狽的模樣,還擅作主張想當他堂堂聖獸朱雀的爹。所以他給他找了很多麻煩,哪怕他已經對他百依百順,他還是在不斷地給他挑錯和找茬,希望通過這種方式讓他厭煩了他,然後拋棄他。

可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人類呢?

明明他都那樣找茬了,為什麼還要頂著一副“老子真的想打你一頓”的表情來滿足他的無理取鬨呢?

為什麼你就不能像夏文那樣喊我過去而是要被我喊過來呢……

夏一鳴不止一次想問伍一這個問題,但在看到那個男人快被那些人類的事情折磨地瘋掉的時候,他最終還是把這個問題換成了對他的冷嘲熱諷。

同伴的背叛和背後捅刀子又如何?他們幻獸可是為了自己的禦獸師連有血脈關係的族人都能殺,更彆說在大周之後那些隨時都有可能被自己的國家背叛和拋棄的天王們了……他們的境遇可比你們慘多了,不也照樣熬過了這麼漫長的歲月?

夏一鳴已經記不清楚自己在伍一被憤怒衝昏頭腦的時候打斷過他多少次了,沒有彆的意思,就是單純地想看伍一那副想殺人但又無處發泄的憋屈模樣。

每當看到伍一表情變得扭曲,不得不緊握拳頭來壓抑心中暴虐的情緒的時候,他的內心總能升騰起一股報複的快|感——就這幅蠢樣還想給我當爹?做夢去吧!

至於後來兩人關係到底是怎

麼緩和的,夏一鳴已經想不起來了……或許是他玩累了,又或許是那個抱著他的懷抱太溫暖,讓他總忍不住想起夏文,總之等他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可以心平靜和的讓伍一抱住他,並讓他把頭抵在他的肩膀上,聽他說人類的那些糟心事了……

而這樣的相處也讓夏一鳴有些時候真的快要分不清楚,現在這個在伍一麵前的他,究竟是在模仿“夏文”記憶裡年輕時的他,還是其他什麼……

他在伍一麵前的言行舉止越來越不像“夏文”了……這讓意識到這件事的夏一鳴忍不住感到恐懼,可如果現在的他不是在在扮演年輕時的“夏文”的話,那伍一麵前的這個夏一鳴又是誰呢?

好在這個問題並沒有困擾夏一鳴多久,因為他被伍一丟去了人類的學校上學。在遠離伍一的地方,他又可以重新恢複“夏文”的身份了。

但是今天,伍一最後的那個問題又讓夏一鳴想起了這個曾經讓他感到恐懼的問題。

夏一鳴是誰?

雖然剛剛他對伍一說,都是他。

可夏一鳴知道,這個“夏一鳴”不是他。

他不是那隻被夏文取名為“十七”的幻獸鳴鳥;

也不是被尊稱為“朱雀”的聖獸;

更不是那個隻會拙劣地模仿著文王的一切,企圖用這種方式記住夏文這個人的“夏十七”……

“夏一鳴”這個被他用過十七次的名字,終於在他第十八次使用的時候被他給弄丟了……

他找不到這個名字的主人……

夏一鳴抬起頭來,看著亡魂越來越少的地下世界,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的是出去履行他身為聖獸的職責。

可他真的飛不起來……

就連變回“朱雀”該有的模樣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為什麼會這樣呢?

夏一鳴用力地收緊了自己的右手,終究還是猶如進化之光的璀璨光芒中,恢複了更適合戰鬥的半人半鳥狀態。

和他身上的羽毛一樣顏色的白發長發在他身後被流動的靈力吹得輕輕晃動,讓此刻的夏一鳴看起來就像是從畫中走下來的神祗一樣。

他緩緩地抬起了已經變作利爪的右手。

因為過於用力,之前被他握在掌心裡的墨鏡已經碎成了幾塊。

看著躺在他手裡的鏡片碎塊,不知為何伍一最後朝他露出來的那個並不明顯的笑容又突然浮現在了夏一鳴的眼前。

【你是……夏一鳴嗎……】

在他回答完伍一的這個問題之後,那縷微弱的意識似乎還對他說了什麼……可惜由於太過小聲,當時的夏一鳴並沒有聽清楚。

而現在,隨著伍一最後朝他露出來的那個並不明顯的笑容重新浮現在眼前,夏一鳴忽然發現……伍一的嘴唇那個時候確實是動了幾下。

【是你……】

什麼?

夏一鳴的眼瞳微微放大,似乎是想透過掌心的鏡片碎塊看清什麼。

【是你就好……】

這一刻,就算沒有任何聲音,伍一最後的話語還是清晰地傳達到了夏一鳴這裡。

是你就好。

夏一鳴是你就好。

不管是人還是幻獸,隻要夏一鳴是你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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