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郎口唇發乾,整個脊背濕透,擺在他麵前的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以他自己的實力,即便是秋闈中舉,能不能入仕全憑運氣,若是運氣好,正好有空缺騰出來,或可填補上去謀個小官職。
若是運氣不好,等個十年八年仍舊補不上空缺的舉人不在少數。
除非他保證自己能中進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天下學子眾多,他如何就敢保證自己比彆人強,縱然他真比彆人強,還要考慮科考中的發揮因素。
林家能利用他,他亦能反過來利用林家的力量壯大自己,不過是互相利用,最後誰爬得更高,全憑本事。
隻不過他過不了聯姻這一關,林家的女子絕對不可能給他做妾,最起碼也會要一個平妻之位。
周二郎的內心劇烈撕扯,他告訴自己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必定要有所犧牲,犧牲雲娘一人利益,換取整個周家的利益,值得!
平妻隻是個形式,雲娘在他心中永遠是正妻,鈺哥兒也永遠會是嫡長子。
可無論找出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他都無法自己欺騙自己,他周鳳青堂堂七尺男兒,踩著妻子上位!
而他曾信誓旦旦告訴雲娘,自己會給她和兒子更好的生活。
罷!罷!罷!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脊梁彎了一次就有無數次,雲娘愛他,敬他,崇拜他,他周二郎是雲娘的男人,鈺哥兒的父親,豈能讓娘倆以他為恥。
周二郎緩緩站起身,深深一躬,“伯父如此看重小侄,鳳青惶恐有愧,萬萬擔不起伯父期盼,更不敢浪費國子監如此重要的名額,還請伯父收回。”
這就是婉言謝絕了。
出乎意料的答案讓林氏父子頓時臉色變得難看,父子對視一眼,目光中表達同一個意思:不識抬舉的東西!
林家在南州城跺跺腳抖三抖,父子倆何曾被人拒絕過,要他們再繼續勸周二郎是萬萬不可能的。
林父強忍怒氣,說了句,“士傑,帶這位周秀才下去吧,為父累了。”
林士傑應了聲,帶周二郎出來,冷聲道,“周弟看來是瞧不上我林家了,為兄亦不敢高攀周弟,我還有事,周弟自便。”
“鳳青告退。”周二郎微微一揖,轉身大踏步離去。
出了周家大門兒,周二郎回頭深深看一眼這高門大戶,再沒有來時的敬畏之心。
什麼百年望族,書香門第,虛有其名。
父子做事如此露相,難成大器!
哎,早知道來了也是得罪,就不來了。
可惜了爹給自己的那幾粒碎銀。
他做人還是太實誠了。
把自己能拿得出來的所有銀錢買了禮物,
當真太傻!
不若給家中女眷買城裡最近時興的絹花,給倆娃兒買山楂糕,給爹和大哥打半斤南州城有名的竹葉青。
鈺哥兒不知道怎麼樣了,這兩天天氣忽冷忽熱,莫要再犯了風寒,引起那喘病,喉嚨裡拉風箱般,聽著都心疼難受。
老天爺,若你能讓我鈺哥兒平安長大,我周鳳青便積德行善;若你執意收走我唯一的孩子,我亦不必憐憫他人。
“包子,剛出鍋的大肉包子,兩文錢一個,走過路過,莫要錯過,快來買呀。”
周二郎走出林府老遠,聽到街上叫賣聲,這才感覺到饑腸轆轆,他祖奶奶的,剛才應該在林府吃飽了再走,最起碼把本兒吃回來才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