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生生娃囤囤糧(2 / 2)

傅存海長歎一聲,有些沉重地道:“有些話,我一直沒有跟你們說過,一個人悶在心裡,憋得慌,今天,趁著這機會,我們父子三人,就好好地嘮呱嘮呱……”

傅存海又猛呷了一口酒,往事如潮,一下子湧進他多年來寂寞荒涼的心田,看著眼前一大一小兩張臉,他仿佛又看到了當年那個背著圓背簍站在村口,對著她羞澀微笑,長得像三月天紅透的刺莓般招人稀罕的女子……

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帶著濃濃的感情,是傅敬疆兄弟倆從未見過的另一番模樣:“一眨眼的功夫,你們阿媽走了也有八年了。當年,你們阿爺死得早,隻剩下你們阿奶扒拉著你們大伯還有我,那日子過得難呀!你們大伯是老大,是家裡頂門立戶傳宗接待的,當然要先把他的婚姻大事給解決了,然後,在輪到你們阿爸的時候,家裡已經窮得叮當響,不說彩禮錢,就是飯都差點吃不上了!就這樣,一年年的,你們阿爸就成了一個23歲的老光棍兒……”

“那年,你們阿媽17歲,來村裡走親戚,我們兩個就互相看對了眼,一來二去,就好上了,可你們阿公(外公)不答應啊,誰家的閨女誰家疼,哪個當老子的,能看著自家姑娘往火坑裡跳?後來你們阿媽說了,說不過彩禮也要嫁,就是要飯也要跟著我,家裡不同意,她就死!就這樣,你們阿爸一分錢沒花,白得了一個嫩鮮嫩香花兒樣的小媳婦……”

向來粗狂而蠻犟的男人,塌陷的眼眶裡含著淡蒙蒙的淚水:“你們阿媽跟了我那麼些年,給我傳宗接代保持家務,卻一天好日子沒過上就去了,這樣的好女人,是我傅存海修了八輩子福氣才娶上的呀!我還等著,回頭你們兩個也成家了,到了地下告訴她,瞧,你的話我都記著呢,把兩個崽養得多好……”

“阿爸!對不起!”

傅存海一席話,算是把這幾天來傅敬橋卡在喉嚨裡的那根倒刺兒給拔了出來,也說得他鼻孔發酸眼淚婆娑的,傅敬橋不好意思地勾下腦殼,把脖子扭得像鄉場上賣的攪攪糖似的,聲音哽咽地向父親道歉認錯。

傅存海“啪”的一聲,拍死了一隻在他大腿上吸血的蚊子,跟著剛拍死蚊子的大手,拍了拍小兒子的肩膀,揶揄道:“你要是嫌每天放牛閒得蛋疼,那就去跟敬泰多挑幾次大糞,累到說不出話了,就不會整天胡思亂想紅黑不分的埋汰你老子了!”

“噗呲!”卻是傅敬疆笑了。

而這一笑不要緊,把傅存海的注意力轉了過來,臉上似笑非笑的:“雖說嚴麻子那個婆娘嘴巴碎了點,但有句話說得也在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也24咯,老話說得好,‘男人是個筢筢,女人是個匣匣’,好女人哪,就是家裡裝滿糧食的囤子,就像你們阿媽一樣,你呀,你該到時候娶個女人,給你生生娃囤囤糧了!”

傅敬疆:……

這還不算,晚上入睡時,傅敬疆又被自家弟弟追問了一番關於“未來嫂子”的話題……

大西南的仲夏夜,屋裡熱得能煎蛋,倒是院壩裡涼嗖嗖的,風兒從樹梢草叢裡穿過來,帶著淡淡的清香,一輪山月從山那邊爬升起來,整個村莊都被清明的月光籠罩著,寧靜而安詳。

傅家父子三人把自家編的竹床搬到了院壩裡,再點上幾簇熱辣嗆人的艾草,就成了一支支蚊香,再往涼席上四仰八叉一躺,入息也頗可觀。

把自己的心裡話一火氣全都傾瀉了出來,又多喝了幾杯酒的傅存海,早已打起了擂鼓一般的鼾鼾聲,傅敬橋卻是睜大眼睛沒有入睡,聽著牆根處偶爾傳來的蛐蛐聲,忍不住問他哥道:“哥,敬泰哥和我說,老話講了,‘喝茶要喝得燙,婆娘要接得胖’,他以後就想娶個胖墩墩的媳婦兒,那你咧?”

傅敬疆:……他決定了,明天不隻要和傅敬泰這個堂弟敘敘舊,還要教他兩手防身術……

此時的傅敬疆萬萬沒有想到,這個欠揍的嘴巴上嚷嚷著要“喝燙茶娶胖媳婦”的堂弟,還差點要跟他搶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傅敬疆:……傅敬泰,來來來,喝碗“燙茶”→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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