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裡這一群人,啥性子的都有,任勞任怨埋頭苦乾的、耍嘴皮子出工不出力的、藏奸耍懶弄虛作假的……平時做事,隻要在他能忍受的刻度(界限)以內,他都能睜隻眼閉隻眼,但這段時間,公社乾部親自蹲點“抓先進批落後”,你他娘的還敢黑旮旮胡亂逑的給老子拱嘴兒添亂,不收拾你老實了,大家還當老子這隊長是那破廟裡的四舊,不管用咧,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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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蘇家人,一如既往地起了個大早,而蘇兆靈也終於內牛滿麵地用上了新牙刷及牙膏。
這是她昨天在供銷社買的,牙膏五毛錢一管,牙刷五分錢一根,她雖然心疼錢,還是一口氣買了兩管牙膏,四根牙刷,打算把家裡所有人的禿毛牙刷都換了,就為這,還被除了在吃上大方、其他地方死摳搜的兆康同學,撅著個能掛油瓶的小嘴巴嚷嚷了一番。
“二姐,費那個錢換啥子牙刷嘛,還不如買個肉包子,吃到肚裡頭也不虧不是?”
對此,蘇兆靈隻回了他一個皮笑肉不笑的嗬嗬!
不過,今兒用上了新牙刷新牙膏,自覺口氣清新棒棒噠的小家夥,又換了副樂滋滋的模樣,邊刷牙邊哼哼歌,完了“呸”的一聲吐完嘴裡的泡沫,咕嘟咕嘟漱完口後,立即嘿喲嘿喲地抬高嗓門,吼起了昨晚蘇兆靈開會回來時半道上教給他們的一首小童謠,當然,這首童謠的出處嘛,自然還是那本萬能的《農村實用手冊》。
“天下烏鴉一般黑,地主就是那毒蛇;半夜鑽進雞窩裡,喉嚨扯破學雞叫;長工犁地半架梁,才見東山發了白;社會主義就是好,窮人盼來了東方曉……”
正唱得開心呢,被蘇兆靈一掌打在小腦袋上:“快去吃飯,待會我和大哥都要去上工,家裡的小豬仔就交給你們了,彆忘了你們的保證。”
雙胞胎聲音響亮亮的,異口同聲道:“放心吧二姐,包在我們身上!”
昨天晚上,對於他們這一隊的活計,隊長是如此安排的:“家裡養著生產隊牛的,年輕的,就去犁牛;年輕的婦女同誌,就拿簸箕和小鋤頭去施肥;老的小的,就拿小簍去播種;剩下的勞動力,就拿鋤頭去埋土……”
而吃完早飯,跟著蘇兆安拿著簸箕拎著鋤頭,先去了村口大槐樹下集合,又跟著大部隊到了玉米地的蘇兆靈,等到要開始乾活時,看著已經堆在地中央的那堆遠遠的就能聞到一股“感人”味道的肥料,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今天的她的活計,其實好像貌似仿佛,也不太讓人羨慕呢,同樣,充滿了讓人難以言喻的味道……
生產隊裡的農活,不同季節的活計那也是不同的,像春耕時節,主要就是種植稻穀、玉米、豆類、蔬菜以及給薯類育苗等,平時還要做些薅草、澆水等田間管理的活兒,而夏收夏種則主要是收獲玉米及播種秋季作物,等到了秋季,則主要是秋收秋種以及挖河、修渠等農田水利基本工程。
而夏種當中,秋玉米的種植是重點。
經過隊裡一段時間的“戰天鬥地”,一部分玉米已經收割完畢,那些春季時跟豆子間種的玉米地,玉米收割完後,把玉米杆直接踩倒在地裡,偶爾施肥拔草鬆土就行,而要種秋玉米的地裡,玉米杆則已經早早地就扒了起來,全部推到一邊,等著玉米杆自己漚爛了做肥料,而這會兒蘇兆靈她們要做的,就是往已經挖好的坑裡施基肥,包括廄肥、堆肥,以及,人糞尿……再然後,小更他們這些負責播種的,再往坑裡放兩三顆玉米種,最後蘇兆安等再把土埋上…
在蘇兆靈原先的認知裡,拿簸箕裝肥這點是毋庸置疑的,也是莫得辦法改變的,小鋤頭嘛,應該就是施肥用的,然而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她隻猜對了一半,簸箕它的確是裝肥用的,然而施肥的,不是小鋤頭,而是……
蘇兆靈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和她們同樣活計的婦女隊長王秀娥同誌,第一個將簸箕放在臭烘烘的糞堆前,再拿小鋤頭把那些肥料往簸箕裡一扒拉,抱起一簸箕肥料邁開大步,轉身走到玉米坑前,麵不改色地伸手,抓了一小把糞肥,放到坑裡……
瞪大了眼睛的蘇兆靈: Oh,My God!
作者有話要說:為啥沒人評論呢,唉!
一如既往地求評求收啥都求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