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聽楊福全吩咐周愛國道:“你跑一趟九隊,喊他們過來領人。”
然後,他明麵上是對蘇兆靈,其實是對所有人道:“明天,你寫一份申訴材料,我轉交大隊,該檢討檢討,該反思反思,該勞動勞動,該改造改造,就是進學習班,也是活該!”
滿臉震驚難以置信的猴皮筋兒、胡老三:!!!
兩人還想爭辯,嘴巴剛張開,還沒來得及發聲,就被人搶了先:“我看哪個敢把老娘兒子送大隊!”
蘇兆靈皺了皺眉,我去,攪屎棍兒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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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如蘇兆靈所猜測的,衝進來的人正是周桂枝,她身後還跟著自家回去報信的大兒子,以及幸災樂禍的大兒媳,至於楊福民,再次被氣得跳腳:“要去你們去!老子丟不起那個臉!”
周桂枝衝隊長撒完潑,又看向蘇兆靈,眼睛恨不得剜下她一塊肉來,“呸!都是你這個狐媚子,害人精!”
蘇兆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可未等她親自出手呢,林雙枝也天外飛仙一般衝了進來,鄙視地呸了周桂枝一口,嘴皮子一掀,當場跟周桂枝乾了起來。
“歪樹結孬果,當初跟男人受活,生了這麼個雞娃子,苗出了,自家不稀得薅草、撂肥、壅土巴,結了個歪棒子,還有臉給外人甩臟水,不害臊!老娘要是你,早夾起尾巴,找塊豆腐,一頭磕死進十八層地獄咯,你敢出來丟人現眼禍害人,呸!”
聽得一臉驚歎的蘇兆靈:厲害了我的嬸!點讚!
林雙枝字字句句,專往周桂枝肺管子上戳,蘇兆靈聽得爽了,周桂枝卻是氣得狠了,“嗷”的尖叫一聲,就朝林雙枝撲了過去,,一時間,兩個枝便像兩根麻繩一樣,糾纏在了一起……
“林雙枝,你個沒臉沒皮的爛嘴子婆娘,看老娘不撕爛你的嘴!”
“呸!來啊!老娘怕你不成!正好讓你下輩子都認得老娘的名字咋個寫!”
突如其來的變故不但看驚了眾人,就是原本幸災樂禍的蘇兆靈也不由地瞪大了嘴巴:我去,這就從“文鬥”,上升為“武鬥”了……
昨晚的坡南隊,噪了大半夜,但早上天麻麻亮時,大家依然準時醒來,隨著隊長哨聲的嗶嗶響起,坡南隊新的一天,又徐徐開啟。
楊福全又在上頭分派活計,何玉秀在下頭,悄悄告訴蘇兆靈:“桂枝嬸昨晚鬨了一晚上呢,剛才出門時,她家媳婦跟我媽說,她生病了!”
蘇兆靈眼睛往四周一轉,嘿嘿,果然沒看到人,心情更是爽歪歪了,該!
昨晚,胡老三被臉黑得像包公的九隊民兵隊長領了回去,至於猴皮筋兒,則被扣在了隊裡的老磨房裡,周桂枝先是被林雙枝撓了一臉,跟著“救”兒子無效,離開時看著蘇兆靈的眼神,不提也罷,現在蘇兆靈想起來,都無語得很。
這世上就偏偏有這麼一種人,明明是自家的錯,偏偏每次都能怪到彆人身上,慣的!
傅敬疆沒等到傍晚,中午就知曉了這個消息,事情說來也是湊巧。
新安公社好些個生產隊都在山裡,是那種真正的山旮旯,田都沒有一分,主要依靠在坡上種玉米,以及偶爾去山裡挖藥材為生,像原劇情中的兆蕊,長大後嫁的那家就是如此。
玉米吃多了,自然也有饞大米的時候,所以這些山民,就會偶爾三三兩兩的挑了擔子,走到山坳上,看到下頭有生產隊了,就攏起巴掌做喇叭樣,大聲喊諸如下麵的話:
“我們是××大隊××隊的,我們那裡沒得種穀子,拿玉米來跟你們換,隊裡有沒有人要換的,有的話就回一聲,我們就進隊,沒有的話,我們就去另外一個隊咯!”
玉米雖然價值不如大米,但禁不住耐吃啊,一小碗玉米粉就能做出一大鍋粥來,所以,換的人還是有的,如果誰剛好也想交換,自然也是朝那頭一聲虎吼:“有的有的,進來咯,進來!”
隨即,雙方便在曬場上進行交易,交換的比例一般是,碾過的穀子,一斤大米換兩斤玉米,反之,則一斤大米換一斤半玉米。
鄉裡人都講究個鄉禮信差,如果正適逢晌午時分,交換時,隊裡那些個心腸好的人,都會喊對方去家裡喝碗粥,當然,人家也不會白吃你家的粥,基本上都會留下一斤半斤的玉米作為酬謝,這就叫禮尚往來。
高新會今天也是來三合隊換大米的。
因為多年前傅存海在公社修水庫時,腳上手上的虎口大冬天的凍裂得像八月瓜,是同一個小組的高新會,拿他們山裡的椿木油調和香油給他治好的,所以兩個人就成了莫逆之交,高新會要是出來換大米,往他們這邊來時,都會在傅家落腳。
飯桌上扯龍門陣時,高新會就隨口說了今天早上他遇到的一件新鮮事情。
“早上我在坡南隊換大米時,剛好看到他們大隊的兩個基乾民兵,去隊裡提人,一打聽才曉得,原來是那娃兒不學好,勾搭了隔壁隊的一個小流子,摸黑去偷隊裡一戶人家的豬,那戶人家大哥去公社培訓了,家裡就一個姑娘帶著兩個弟妹,就被這兩個狗東西盯上了,也是造孽!”
他話音剛落,傅敬疆原本正就著鹹菜吸溜粥的動作,立馬停了下來,直直地盯著高新會,確認道:“新會叔,你剛剛說的,是坡南隊?”
“對啊,有啥子……”
高新會話沒說完,傅敬疆已經放下碗,衝衝就跑出了家門,倒是把一頭霧水的高新會嚇了一跳,側臉看著傅存海,一臉的問號。
“大侄子這火燒屁股一樣,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