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鑽一回蘆葦蕩(2 / 2)

雖說目前他隻有兆海一個小孫子,平時也是當金包卵一樣疼的,但他也是個明事理的人,這年頭,誰家裡都是窮哈哈的,傅敬疆過來吃飯,他當長輩的過去蹭吃喝也就罷了,再帶上個小的,算怎麼回事?

但彆看小兆海才六歲,他也知道,被叫去吃飯,往往都有好吃的呢,所以,初時見自家阿爺緊繃著麵皮連著搖了三次頭,小兆海原本的歡心雀躍,頓時劈裡啪啦地掉了一地,癟著嘴,要哭不哭的,看著真真是可憐弱小又無助。

小兆海怕自家阿爺的臉色,兆康這個犟板筋可不怕,他朝小兆海伸出手,拉長聲調吆喝了一聲:“阿海,過來!”

小兆海聞言,立馬破涕為笑,噠噠噠跑過去牽住了他的手,隨即,一高一矮兩個小家夥,立馬撒歡尥蹶子地朝外頭跑了出去,溜得比兔子還快。

隨著風兒,飄過來一句嘻嘻哈哈的話兒:“三叔公,你慢點兒走哈,我們先去了,嘻嘻嘻!”

眼看著自家小兒子跑遠了,蘇有岩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乾巴巴地問他阿爸,“阿爸,這,這咋個辦,你看那臭小子……”

三叔公瞪他一眼:“人跑都跑了,還能咋個辦?個貪嘴的娃兒!去,把家裡拿兩瓶紅薯酒拿過來!”

如願以償的小兆海,一邊吸溜著口水,一邊和兆康幾人忙著大口吃肉,那一缽油光發亮濃香四溢的魚蘿卜,最是得到他們的喜愛,傅敬疆和蘇兆安,則陪著三叔公慢吃滿喝。

吃飯嘛,自然少不了擺龍門陣。

三叔公先是過問了一遍蘇兆安這段時間的培訓學習情況,聽說人家醫生今天出去給牲畜打防疫針,還特意點了他跟著,眯著眼咧著嘴笑得溫和和的,好好地把他勉勵了一番。

“好好好!領袖都說了,廣闊天地大有可為,現在全國上下,有誌氣的青年男女,都在各個角落一刀一槍地為國家做貢獻,眼瞧著你的路也踏出來了,三叔公也就放心了!”

蘇兆安在隊裡時,每天不是吃了飯出工,就是出完工吃飯,日複一日地重複著僵硬的模式,那日子過得就像一潭死水,直到這段時間,每天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他整個人的精氣神仿佛提升了一萬倍。

他一臉神采飛揚地向三叔公表決心:“三叔公,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乾!”

三叔公點點頭,又跟傅敬疆聊起了部隊,問他通信兵具體是做什麼的,誇傅敬疆在部隊七年多是好樣的,又說在部隊多吃點苦多多鍛練也好,將來才有出息雲雲,傅敬疆都耐心地一一回答,說著說著,三叔公忽然話頭一轉,問起了田地改良的事情……

傅敬疆早有準備,他沒有重複蘇兆靈之前說過的那些,而是把他在高中學農時老師講過的一些知識,結合自己在部隊時看到的一些報道,以及本地的實際情況,向三叔公道:

“領袖提出的‘八字憲章’中,土就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我們新安公社好多田地收成不好,就是因為好多田地都是粳性土,這種土死、僵、板,通氣不好,不爽水,耕耙以後很容易澱漿,不起泥頭,就是我們常說的‘水泡飯’,這種田地,供肥差,糧食種下後沒有‘力氣’,想要高變穩產,關鍵是精耕細耙,改良沙粘比例,在坡地上修梯田……”

傅敬疆說得不疾不徐,有理有據,最後道:“這個冬天,我阿爸也打算好好地整理我們隊名下的田地,希望通過不斷的改良實踐,戰勝不利條件,做到人定勝天!”

三叔公有些暈乎乎的,雖然聽得不太懂,但對傅敬疆的話卻更是莫名信服了。

“你這娃兒好,啥樣都懂,難怪人家都說部隊是座大學校,大熔爐,最會培養人,造就人,個個都是國家的銅牆鐵壁,不像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身上的零件兒都稀裡嘩啦了,腦殼子也生鏽咯……”

這一頓,人人都吃得渾身冒汗,心滿意足。

三叔公背著手,嘴裡哼著調子,咿咿呀呀地踩著小步子回家去了,說實話,之前他雖然在話頭上支持改良田地,但心裡頭還是有幾分七上八下,落不到實處,這次,終是心安了。

至於蘇兆海,鬨著要留下來跟兆康玩耍,蘇兆安看了看傅敬疆和蘇兆靈,眼珠子咕嚕一轉,故意問幾個小的:“小豬仔疾病防治第二課,幼畜下痢,哪個想聽?聽得好的有獎勵。”

果然,幾個孩子聞言,紛紛高舉雙手:“我我我!”

傅敬橋伸出嘴唇,輕輕地在剛沏好的茶水杯子邊抿了一口,然後斜著眼睛,不著痕跡地看了他大哥和未來的嫂子一眼,抿嘴一笑,也像個小孩子般舉起了手。

“還有我!”

傅敬疆非常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蘇兆安的好心,望望外麵的天色,有些期待地看向蘇兆靈。

“我們,出去走走?”

傅敬橋偷偷地看著自家哥哥這副涎巴蟲般的模樣,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

仲夏的夜晚雖然沒有初春的夜晚來得迷人愜意,但對小情人們來說,唱得上氣不接下去的蛐蛐兒,搖曳飄蕩翩翩起舞的蘆葦叢,星星點點流星般燦爛的螢火蟲……也彆有一番情趣。

傅敬疆,終於實現了自己的願望——和喜歡的姑娘,鑽了一回蘆葦蕩。

看著身邊的姑娘,傅敬疆隻覺得一陣心潮澎湃,某種一直在他心裡蠢蠢欲動,卻又一直被他強行按按捺的“想法”,忽然變得生機勃勃活蹦亂跳起來,身體內壓抑許久的岩漿,瞬時間如萬馬奔騰般不可遏製。

意隨心動,傅敬疆快速低頭,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擦著蘇兆靈花瓣般的唇,做了一個摩擦燧石的動作……

下一秒,蘇兆靈驚愕地睜大了眼睛,食指抵唇,有些不敢相信,就在剛剛,一秒鐘之前,她竟然被傅同誌,蜻蜓點水般的偷吻了……

蘇兆靈:啊咧咧!傅同誌這膽兒,是越來越肥了!

姑娘的眼神太過震驚,傅敬疆被她看得有些心虛,咳了一聲:“我,我過幾天就回部隊了……”

傅敬疆話音剛落,一串銀鈴般的歡笑聲,在仲夏夜的蘆葦蕩裡響起,那笑聲仿佛帶著鉤般,深深地鉤住了男人的心,也無形中增加了他的勇氣,一直憋在心裡的舊話,再次如出閘的洪水般,脫口而出。

“小靈子,等明年我們結婚後,你就跟我隨軍吧!都說男人是犁耙,女人是沃地,該澆的時候就得澆,該耕的時候就得耕,要不然,一年到頭沒有人打理,這犁耙就鏽了,地也荒了……”

蘇兆靈:嗷哇哇!傅同誌,這是在開車吧!是吧是吧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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