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會對她好……(1 / 2)

大人們教訓熊崽子時, 最喜歡拎著耳朵罵:“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而在傅敬疆看來,自家這個連長, 則是“一天不蹦騷話,就嘴皮子癢癢。”

傅敬疆涼涼地看著李名友, 毫不客氣地反唇相譏道:“我們老家有句話,豬蛋蛋吃多了, 滿嘴都是騷味兒。”

李名友拖長聲音“嘿”了一聲, 一對又粗又黑的眉毛上下挑動, 環形大眼高強度地照耀著傅敬疆, 拿手指了指他,故意作出一副非常誇張的義憤填膺的控訴模樣。

“嘖嘖嘖, 虧得團長還三天兩頭地老誇你, 說你一臉孟良羅成相兒,是個老實人,真該讓他過來聽聽,你這老實人大開大闔舞弄出的損人話,比老子還操蛋!”

傅敬疆無語地撇了撇嘴, 在心裡嗬嗬:“裝,繼續裝, 說起這滿肚子的狗腸子、驢下水, 團裡你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部隊裡都是一群大男人,開黃腔說粗話的, 在所難免,李名友更是個中翹楚。

這麼些年下來,傅敬疆的臉皮早就練下了, 兩人眼神一陣劈裡啪啦火花帶閃電地過了一招之後,又“和平共處”地重新坐回傅敬疆之前坐的地方。

李名友點了顆煙抽起來,至於傅敬疆,他倒是能喝酒,煙卻是不抽的,故而李名友也沒有讓他,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坐著,眯眼看向遠方,一時間,都沉浸在各自的心事中。

須臾,李名友吐出一個煙圈兒,打破了沉默。

“其實,不隻你想,我也蠻想家裡那娘倆的,嘿嘿!就是這次基建任務重時間又緊,估摸著等他們娘倆過來,我們還沒回駐地……”

傅敬疆偏過腦袋,隔著一層淡淡的煙霧,看向李名友,問道:“勝利也有四歲了,你還是沒打算接他和嫂子過來隨軍嗎?”

李名友結婚六年,媳婦兒一直沒有隨軍,而是留在老家,隻在每年農忙過後,來部隊住上一段時間,而勝利,則是李名友兒子的大名,按照他的說法,以後生了老二,就叫解放,就是如此的簡單粗暴又緊跟潮流。

李名友向來樂嗬嗬的一張糙臉上,難得浮現出一絲苦笑,聲音裡也帶著幾分苦澀。

“嗯,都說‘人不得全,瓜不得圓’,家裡兩邊老人身子骨都不好,常年生病吃藥,隊裡的活計也乾不得多少,離不得她,都說‘一人當兵,全家光榮’,但其實這裡頭的苦……”

李名友用指尖彈了彈長出來的一截煙灰,歎了口氣,搖了搖頭,繼續往下道:“彆看你們嫂子現在說話做事粗喇喇的,像朵虎刺玫,當年,也是十裡八鄉難得的好姑娘,一張胭脂紅的臉,能掐出水來,一雙大眼睛朝老子看過來時,閃得老子心裡麻爪爪的,一眼就定了下來……”

“隻是,這些年,老子不但沒能給她當上依靠,還把家裡的一攤子都壓在了她身上,她每天忙完生產隊裡的活計,回到屋頭,還要操心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油鹽醬醋,一年到頭,都沒個鬆快的日子,累得懈鬆吧唧的,哪裡還能像做姑娘時那樣鮮亮肆意……”

李名友的一番話,讓傅敬疆一時間也有些心潮起伏,李名友說的這些,基本上都是軍嫂們的生活寫照,個中冷暖,他全都看在眼裡,就像他這種未婚的,不也是好些年才回一趟家嘛,隻是——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遠方的那片雲彩,又想到了蘇兆靈寄過來的那一陶罐他吃得極為珍惜、還剩下大半的醉毛蟹。

醉蟹色如鮮蟹,雖然有的碎了殼,散了黃,賣相一般般,但那味道,完全祛除了腥味,既有酒的甘醇,又有蟹的鮮美,不僅讓他的唇舌繞梁三日,更在他的心尖尖上盤旋至今。

傅敬疆心裡那個從未動搖過的念頭,更加堅定了,輕聲道:“日子雖然可能會有些辛苦,但我會對她好的。”

他喜歡的姑娘,雖然模樣乖兮兮軟綿綿的,性子卻是他從未見過的鮮妍活潑,綿軟中藏著韌勁,是個有主見的人,他堅信,她一定能當一名好軍嫂,而他也會儘他所能,當一名合格的好丈夫。

傅敬疆聲音低沉,語氣堅定,按照後世的流行說法,確認過眼神,是愛情的模樣了。

怵然被地甩了一把“狗糧”的李名友,挑了挑眉,原本難得的幾分感傷,就像被秋風抹掉的樹葉落下了枝頭,臉上又重新恢複了笑嘻嘻的兵痞樣。

“那是,千求萬求娶回來的媳婦兒,不對人家好,是要天打雷劈的,像我和你們嫂子這樣,牛蹄子兩瓣地住著,白天苦,晚上也苦,是莫得辦法,至於你嘛——”

他“啪”的一聲,突然重重地拍了傅敬疆的肩頭一把,那力道真是操蛋得很,嘴巴也恢複了賤兮兮的“出廠設置”模式,擠眉弄眼地,又和傅敬疆嘮起了“開車”的那點子事。

“就這副身板,結了婚,媳婦還是隨軍好,彆看我們乾通信的,整天不是挖坑、栽杆,就是架線、護線,這另一頭河深溝淺的大學問,你還嫩著呢,不多上手練練,真貨露出來時一個把穩不住,像把茅草火似的,來時洶洶,去時匆匆,傷身是小事,被媳婦兒踢下床,就不美氣咯,嘎嘎嘎!”

再次被人灌了一耳朵有“顏色”的東西、還被無故小看了的傅敬疆,嘴角劇烈地抽了抽,忍不住狠狠地懟了回去。

“你家勝利都四歲了,解放還不曉得在哪裡呢,老子用得著你教?”

李名友差點跳了起來:“嘿!”

就在李名友和傅敬疆你來我往“互相傷害”時,蘇兆靈則和兆蕊雙雙與傅敬泰送過來的毛蟹“大眼瞪小眼”,至於兆康,在小更的召喚下,歡歡喜喜地帶著自家小豬仔去紅薯地裡“打野食”去了,傅敬泰跟著他一起出了門。

十月出產的毛蟹最是鮮活飽滿,傅敬泰送過來的這小半籮,就是如此,沉甸甸的壓手得很,一看就是上乘貨色。

兆蕊問蘇兆靈:“二姐,這個蟹子也要搞醉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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