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是這樣,在麵對他的時候頭埋得很低,明明那雙眼睛出奇的漂亮。
阮鶯將大衣遞出去的瞬間,托在大衣底部兩人的手指似乎交彙了瞬間。
她不小心碰觸到他溫潤如玉的指尖,第一時間他沒有收手,因為訝異,她總算抬起了臉,看到裴司玨含笑的眼眸正盯著她。
“沒人和你說過,和人說話的時候,要抬起頭來正對著對方的眼睛嗎?”
他仍然是笑。
溫潤,優雅,君子之風,秀徹俊美。
他似乎是在怪她不夠禮貌。
可她之所以會這樣,也不是沒有原因,裴司玨一直都明白,臉上醜惡的傷疤,會令她變得膽怯,自卑。
可他們是一家人,家人之間,不用這樣厚此薄彼,麵對裴廊宇的時候,她分明就能很好地應對。
阮鶯總算是看向了他,微微張了唇,一瞬間熱意好像湧現在臉上,她囁嚅著嘴唇,似乎想要解釋她沒有看不起他的意思。
但她有些笨嘴笨舌的,長時間不怎麼與外人交流、接觸,導致她在這種關鍵時候,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有些微妙的難以啟齒的羞恥感,阮鶯急得臉色紅了。
一縷長發自耳邊滑落,為了方便遮擋,她當真是將頭發養得很長,幾乎長及腰際。
那烏潤的光澤盈滿了他的視野,他竟伸手輕輕勾住她一側垂落的長發,將那半邊醜陋的傷疤全然暴露出來。
阮鶯心底顫動了一分,她有些不適應這樣的接觸,更加不適應會暴露全臉的感受。
身體忍不住往後退縮一步,他卻已經近前幾分,目光幾乎籠著她。
第一次,阮鶯體會到一種沒來由的壓迫感。
這壓迫感,來源於裴司玨自身。
他沒有半點輕佻之意,更不輕浮,言辭間竟是坦蕩的讚美之色。
“沒必要藏著自己,你的眼睛很好看,不用去在意那些人的想法。”
阮鶯猝然睜大眼望著他,第一次聽到有人在她毀容之後說她好看,儘管隻是說眼睛。
他的嘴唇終於綻出了一抹笑,英眉俊目很是華光灩灩。
“就是這樣,你終於願意好好露出目光了。”
頭頂有熾熱的溫度,他的掌心落在她發頂。
她依然是有些戒備姿勢地看著他,一隻不太喜歡被人親近,弓起腰身渾身豎起防線的小貓一樣,他好像也已經習慣了這樣,撫摸一瞬後,暗自收回手。
刹那間,阮鶯望向了那隻手,骨節分明,清瘦卻勁健,是一雙極為漂亮的美手,上麵縱橫交錯著青筋凸起。
有時候阮鶯也覺得奇怪,裴司玨明明有在暗中練劍,雖然她隻在夢裡見過。可他的指腹並不粗糲,根本不像是練劍人才有的手。
甚至,阮鶯都不知道他是在什麼時候偷偷練了劍。他明明每天都在幫父親處理公務。
阮鶯收回目光,聲音還是輕輕的,不太敢正視他。
想起他之前說過的話,他好像也在耐心等待著她的做法,她又鼓足了勇氣,回望了過去,總算是雙眼落在他的身上,配合著那聲輕軟的“謝謝”,從裴司玨麵前倉促離開。
裴司玨並沒有離開,而是站在客廳前凝望著她遠去的背影。
不久後,一道身影從背後陰濕一般的出現。
在一瞬間,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