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絕對有問題!他們仗著咱們不識路,不會把咱們隨便帶到什麼地方給殺了吧......誒呦!”
馬車越發顛簸,鳶兒因為沒坐穩,直接被晃得跌落小榻。
楚傾瑤一手撐著靠牆的茶幾,一手死死拽著鳶兒的袖子,這才沒讓她摔出馬車。
聽著淩亂的馬蹄和車轍聲,馬車似乎是飛奔了起來。
楚傾瑤看著窗外越發幽深的叢林,腦中算計著把李闡踹下去,她自己駕車活下來的可能性。
忽然,林中似是閃過一個人影,楚傾瑤瞥見那人土匪似的裝束,瞬間明白了過來。
“鳶兒,把車簾掀開,叫李闡一聲。”
鳶兒二話不說,扶著搖晃不止的車壁爬到門邊,一把將車簾拽了下來。
“李闡!我家小姐找你!”
李闡不耐煩地喊了一聲“又啥事啊!”
楚傾瑤慢慢爬到門口,抓緊門框扯起嗓子“李大哥駕車辛苦了,喝口水吧!”
李闡腦子轉不過彎,心裡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一隻手鬆開了韁繩。
回過頭,楚傾瑤裹滿寒意的雙眸冷冰冰地瞅著他,下一刻他心窩口就被狠狠地踹了一腳。
楚傾瑤那一腳卯足了勁,但還是沒讓李闡徹底摔下車,他另一隻手還死死抓著韁繩,整個人半趴在車架上。
眼見前路兩側已經湧出舉著刀的土匪,楚傾瑤一把扯下頭上的木簪,用儘力氣紮進李闡抓著韁繩的那隻手。
隻聽李闡慘叫一聲,吃痛地鬆開韁繩跌下馬車。
正巧車轅滾過一塊石頭,車架猛地向上飄去。
鳶兒一隻手扣著門框,另一隻手連忙拽住楚傾瑤的腰帶,兩人這才險些沒跌下車去。
前路衝出一個土匪,揮刀就往馬腿上砍。
楚傾瑤眼疾手快,手中木簪用力紮向馬臀。
馬匹受驚揚起前蹄,一腳把那土匪蹬進了坑裡,然後瘋了一般開始在山林中橫衝直撞。
四周接連冒出許多埋伏在此的土匪,但因見馬車套著的馬匹已經瘋了,生怕自己也被踹上一腳,隻敢將刀往車架上砍,梆梆作響嚇得人頭皮發麻。
高處有人射出箭矢,其中兩支分彆劃過楚傾瑤的手臂和臉頰,擦出血星釘在車壁上,尾羽顫動嗡嗡作響。
還有箭矢紮進了馬背,馬匹吃痛嘶吼,拽著車跑得越發癲狂。
跳車跳不得,楚傾瑤本想控住馬好跑穩一些,可韁繩已經失了作用,她隻能當即丟開韁繩,趴在車架上回頭大喊“鳶兒!回車裡!”
兩人一路顛上顛下中摔回車廂,各自緊緊靠著一個角落強忍眩暈反胃。
馬車飛奔許久不見停下,正當楚傾瑤快要脫力昏過去時,隱約聽見馬匹哀嚎一聲,隨後車廂如滾筒一般開始翻滾墜落。
後麵趕來的土匪頭子看了看地上絆馬的陷阱,又看了看滾下山的馬車,大手一揮“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
神誌不清中,楚傾瑤似乎感覺有人在奮力拽她已經脫臼的胳膊。
劇痛中醒來,入耳就是鳶兒驚慌的哭腔。
“小姐你快醒醒呀,他們馬上就要追過來了,小姐你快醒醒!”
“鳶兒,我的手......”楚傾瑤悶哼出聲,掙紮著坐起身看了眼四周“我們這是逃掉了?”
鳶兒搖搖頭,“沒有小姐,你聽,那些人就在周圍呢,他們順著痕跡就要找過來了。”
楚傾瑤扯了扯肩膀,疼得她直冒冷汗,手掌撐在地上用力一掰,脫臼複位的疼險些沒讓她再次昏過去。
“老大!那倆娘兒們在這呢!”
土匪揮舞著刀在山坡上大喊,顧不上那麼多,楚傾瑤連忙爬起來,拉著鳶兒往反方向跑。
一路跌跌撞撞,兩人還腳下踩空,又滾了一段大坡。
慌不擇路也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時,忽然拐過一個草垛,楚傾瑤迎麵撲進了一人懷裡。
那人胸膛梆硬,磕得她額頭瞬間紅腫,腦子都撞懵了。
身後的鳶兒刹不住整個人撲到了地上,一抬頭,那日驛站拿刀架她脖子上的小哥正低著頭,意味不明地俯視著她,嚇得她連滾帶爬地往後退。
“雲公子?小姐!”
君臨妄一手扶著搖搖欲墜的楚傾瑤,一手緩緩從草垛上抽出幾根硬挺的草杆。
山坡上十來個土匪叫嚷著往下衝,隻聽見破空一聲,最前麵的兩個便被草杆穿喉而過,身體還保持著往前衝的姿勢,軟塌塌地倒在了半路上。
後麵的土匪見此情形,皆是神色一變,二話不說掉頭就跑。
鳶兒隻看到一道白影從眼前飛身而過,手中炫著銀亮的刀花,切瓜砍菜般十多個土匪便都身首異處。
長義轉身收刀,步伐輕盈詭異地避開那些還噴湧著鮮血的屍體,幾個起落又重新回到鳶兒麵前。
那一身刺鼻的鐵鏽血腥味,熏得鳶兒當即臉色一白,緊緊捂著嘴背過身去。
遠處還有土匪往這邊搜尋的聲音,君臨妄垂眸看了眼已經疼昏過去的楚傾瑤,抬手將人打橫抱起。
“把人處理掉,跟上。”
話音一落,鳶兒嚇得岔了氣。
“雲,雲公子!你放下我家......唔!”
長義在背後一把捂住她的嘴,不耐煩地給長仁使了個眼色。
長仁聳聳肩,飛身往土匪的方向去了。
鳶兒一臉驚恐地掙紮,長義被鬨的煩了,壓著嗓子低聲一吼“再鬨就把你就地活埋!”
說完,鳶兒不鬨了。
甚至還輕輕地拍了拍長義捂著她大半張臉的手,等被放開,顫顫巍巍地躲開好幾步。
她剛剛還以為,要被處理掉的是自己。
“多,多謝雲......”
“聒噪。”
君臨妄頭也沒回,聲色涼薄地扔下一句,抱著楚傾瑤往林子深處走。
鳶兒啞聲,腿打著哆嗦往前跟。
長義路過她時,還莫名其妙地瞥了她一眼,似乎是蔑視。
身後傳來連綿不絕的哀嚎慘叫,鳶兒聽得心裡直發毛,彎下腰狠狠捶了兩下不爭氣的腿,強咬著牙努力跟上長義的腳步。
這一走走了小半個時辰,鳶兒還是沒堅持得住,受驚加上疲憊,一腦袋跌了下去。
意識昏迷前,倒是沒覺得摔疼了。
等醒來時,睜眼就是晃晃悠悠的天,晃晃悠悠的林子。
扭頭一看,長義坐在她身旁,手裡拽著馬車的韁繩。
察覺她醒來,長義麵無表情地掃了她一眼,隨後若無其事地抽走被攥紅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