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愛。”
君臨妄聽著她沙啞的嗓音,目光危險地睨著她懷裡一個勁賣乖的那隻臭鳥。
可愛?備用糧食罷了。
待會兒就把它烤了當零嘴。
小七對於主人的氣息變化向來敏感,回頭對上那恐怖的眼神,察覺自己可能命不久矣後,先是誇張地大啾一聲,隨後哆嗦著渾身軟乎乎的毛直往楚傾瑤脖子裡鑽。
楚傾瑤不明所以,脖頸癢得她一激靈,手足無措地看向君臨妄。
“雲公子,你的鳥怎麼了?”
君臨妄危險的磨著後槽牙,微笑道“沒什麼,大概是想上燒烤架了。”
楚傾瑤一聽,下意識抬手護住小七。
偏袒得某人牙癢癢。
“姑娘看起來,正值及笄的年歲,不知家中可有婚配?”
楚傾瑤原本專心致誌地摸著小銀雀的羽毛,聽到這熟悉的調戲腔調,不耐地皺了皺眉。
“上次不是已經告訴雲公子了,小女已有婚配。”
“哦?那你遇刺險些喪命,你那稚嫩的夫婿怎麼不見人影呢?”
楚傾瑤張了張嘴,知道說不出借口,隻好閉上嘴裝傻。
“本公子好歹有恩於你,還是兩次,還是救命之恩,你卻對本公子連句真話都沒有。”
“當真叫在下,好,生,難,過,啊——”
楚傾瑤抬頭,看他悠然自得地撥弄珠串。
眉宇間儘是調笑意味,目光放肆露骨,一身桀驁紈絝的氣質,實在看不出來哪裡難過。
不過,嘴上說著她對他沒一句真話,他對她不也一樣沒半句實言。
“雲公子莫怪,小女出門在外,難免需要謹慎些。”
君臨妄毫不在意地揮手,青檀珠串喀噠作響。
“那你跟在下說說唄,你究竟是什麼人?怎麼一個姑娘家,隻帶著一個丫鬟,身邊卻跟著朝廷官員,還被追殺?行程一路北上,這是要去哪啊?”
一連串的問題砸過來,楚傾瑤袖中的指尖下意識攥緊。
“雲公子說的,什麼朝廷官員?”
“就是給你駕車的那位小哥,剛剛我手下回來時跟我說過了,他已經死了。看樣子,是跌落馬車摔死的。”
君臨妄撐著下巴,意味不明地盯著她。
見她連聽到摔死二字都無甚反應時,心裡欣賞極了。
是個拎得清的。
總不會有人害她而死,她還要落上兩滴沒用的淚珠要強。
“死了?”楚傾瑤垂眸,儘量顯得驚訝了些“怎麼就死了呢......他不是什麼朝廷官員,隻是我雇來的車夫罷了。”
“哦,原來是車夫。”君臨妄與她一樣神色冷淡,甚至眸中涼薄如出一轍,“那死了,怪可惜的。”
楚傾瑤順著他的話點了點頭,“嗯,是好可惜。”
兩人話說得都毫無波瀾,不知道還以為在聊今天天氣不錯,或者晚上吃點什麼。
這氣氛,蔓延著說不上來的尷尬。
“雲公子呢?雲公子是何許人也,先前記得您說您是藥商,可怎麼不見藥材呢?”
君臨妄抬眸,麵前的小姑娘眼睛清明亮堂,深處還閃著狡黠的精光。
“我雖前兩日運送藥材,但其實我是皇商,先前的藥材已經卸在城中,眼下自然沒有藥材跟著。”
這理由天衣無縫,編得楚傾瑤想給他鼓掌。
同樣想鼓掌的還有遠處耳力過人的長仁長義,兩人中間夾著個唯唯諾諾的鳶兒,輕笑聲引得鳶兒莫名其妙但又不敢問。
“楚姑娘明明是兩輛馬車出行,那另一輛車上坐得是?”
“是親戚。”
楚傾瑤頂著君臨妄剔骨打量的目光,硬著頭皮解釋“雲公子救了我兩次,我也不便再隱瞞。我從下橋城而來,家道中落,要去尋遠房親戚。”
“途中不料被土匪盯上......大概是看馬車上行李眾多,想打劫吧。”
君臨妄忍了忍笑意問道“去哪尋遠房親戚?”
楚傾瑤回憶著輿圖,隨口扯了一個邊境北部,但比犁北稍微靠南些的城池名字。
“洛黔城。”
君臨妄不忍了,嗤笑一聲“那你這親戚可真夠遠的。”
楚傾瑤暗戳戳怨懟地瞥了他一眼,心中默念是挺遠的!
犁北距京城上千裡,那洛黔城便是九百裡,半斤八兩罷了。
君臨妄直起身換了個姿勢,一本正經地胡謅“那巧了,本公子正好也要去那地方,有批鬆木要去那裡驗收。”
楚傾瑤低下頭,指腹輕撫著小銀雀的腦袋,心中自是不信。
不過洛黔城確實盛產鬆木,她也無從反駁。
本就是互相試探的編故事,誰又在乎誰真誰假呢。
“主子,有兩個人正往這邊找。”長仁在樹後探著頭,偷偷給君臨妄使了個眼色。
正巧劉勤延和張訴的呼喊聲從遠處傳來。
楚傾瑤原本還輕輕摸著小七的腦袋,勾著淺淡笑意的唇角聽到動靜後,唰一下就平了。
“楚小姐!楚小姐!”
“楚小姐!您還好嗎!”
“誒!那有人!”
張訴眼尖,率先發現了君臨妄的車駕,顧都不顧劉勤延不太利索的腿腳,撒丫子就往前跑。
等跑到楚傾瑤和君臨妄跟前,先是上下打量了楚傾瑤,見她除了神色病倦再無他礙,眼神一下子失望了不少。
明顯到楚傾瑤將那一抹失望看得清清楚楚。
楚傾瑤心中冷笑,等鳶兒過來後才慢悠悠被扶著起身。
見長仁長義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也沒搭理氣喘籲籲的劉勤延,轉身對君臨妄微行一禮。
“今日多謝雲公子出手搭救。”
君臨妄將楚傾瑤往上一托,眉眼妖冶帶著調情。
“楚姑娘安然無恙便是雲某最大心願了,日後若有緣再次相見,屆時可不要忘了雲某才好。”
說著,暗中手指還微微用力,指骨掐住楚傾瑤的手腕輕輕捏了捏。
這動作,簡直是有口難言的孟浪。
楚傾瑤當即抬頭瞪了他一眼,用力將手抽了回來。
她也沒想到這登徒子居然敢直接上手。
此刻瞧他那一臉春風蕩笑,楚傾瑤暗自咬了咬牙根,扭過頭不再搭理他。
君臨妄初次見她有小脾氣,深覺新鮮,兩步挪到她眼前。
那顆晃眼的小痣勾著楚傾瑤的視線,吊兒郎當的痞氣嗓音響在耳邊“剛剛的烤雞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