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傾瑤回過頭,鴉睫微垂。
“劉大人,若今日你沒有找到我,那你將如何打算?”
劉勤延又抬手擦了擦前額,低頭沉默不語。
“您怕不是要帶著我的死訊回京複命吧?”
楚傾瑤話音一落,劉勤延神色一變,目光心虛地往一側飄去。
“你以為,皇上會不治您護送不嚴之罪嗎?”
“不,皇上為了堵住百姓悠悠眾口,會需要一個人來背鍋給個交代。”
“那您覺得,這個鍋誰來背最合適呢?”
“是您。”
楚傾瑤伸手搭住鳶兒,緩緩在一塊大石上坐下,神色始終淺淡,但卻一直了然於胸。
“您猜,皇上會如何堵住百姓悠悠眾口呢?”
“當然是將您處死最為省事。”
“您真當皇上在意您這一條命嗎?一顆腦袋換他嚴苛治下的好名聲,孰重孰輕,我言儘於此,您好自為之。”
言畢,楚傾瑤換下冷肅神色,嫣然一笑對張訴說道“至於你,你以為你功成回京後,真的能拿一大筆錢,帶著妻兒遠走高飛不成?”
張訴眼前一亮,神色簡直破綻百出。
“嗬,天真。丞相府隻會如今日殺我一般,將捏著他們把柄的你,即刻滅口!”
“你若不信,大可帶著已經成功殺死我的消息回京去,看看迎接你的是丞相府的黃金百兩,還是你妻兒血淋淋的屍骨!”
一旁的劉勤延一頭霧水“丞相府?什麼丞相府?你們在說什麼?”
楚傾瑤懶得再理,不欲多言,轉身離開。
鳶兒凶巴巴地瞪了張訴一眼,“劉大人不如好好問問您的張同僚!他說不定什麼都門清。”
主仆二人腳下深淺著往前走,鬱鬱蔥蔥的山林太過茂密。
對於迷失其中的人來說,如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籠罩心頭再無美感,隻餘壓抑。
身後傳來張訴壓低的嗓音“劉大人,我估計楚小姐是給嚇傻了,剛剛都開始滿口胡言了。”
劉勤延莫名其妙的看了張訴一眼,什麼也沒說,追向前麵已經走遠的身影。
張訴陰毒地盯著最前麵步伐虛晃,甚至走幾步的需要停下喘息的楚傾瑤,眼中忽然浮出幾道凶光。
腦中一個想法鑽出來,張訴看了眼馬車車架上自己的包裹。
他清楚地知道包裹右側有個夾層,裡麵放著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
那是那人當著妻兒的麵賜給他的賞賜,要他必要時先殺楚傾瑤,再自我了結。
惡如毒蛇的目光再次凝聚在遠處林中若隱若現的身影上,張訴心中天人交戰,拽著馬縱車遠遠跟著。
他隻有一次機會,一旦失敗,楚傾瑤就再也不會給近身的機會。
可如果成功,如果成功......
他就能帶著大筆錢財,遠走高飛!
惡向膽邊生,張訴緩緩抽出那柄黝黑的匕首。
他不曾高尚,他嘗過貧窮的苦頭。
甚至他可以不要妻兒,反正日後發達了,他可以三妻四妾,兒子也可以有一群。
他隻要錢,他隻要錢!
一念地獄,張訴握著匕首飛快地朝楚傾瑤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