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隻有一柄焦黑的油盞亮著昏黃的燭光,屋內昏暗寒冷。
窗外明月高掛,皎白的月透過殘破的窗戶紙,灑進來些銀亮的光,光線交錯落在楚傾瑤泛紅的臉頰上,落在她顫抖不止的眼睫,落在她緊緊攥著玄墨色衣袖的指尖處。
君臨妄立身在窗邊,默然垂眸,目光不知看著何處。
衣袖被那削瘦茭白的小手攥得很緊,她從最開始的胡言亂語,到此時口中就隻剩一句話了。
“我不能死,救救我......”
淚珠泛著光緩緩滑落,君臨妄下意識伸出手指。
待指尖傳來濡濕,君臨妄錯愕的收回,指尖那抹冰涼驟然砸入心頭。
“死了便不會痛了。”
君臨妄知道她聽不見,但他還是下意識告訴她。
“死了就不會難受了。”
床上孱弱的小姑娘隻一個勁的搖頭,蒼白的唇瓣時而緊抿,時而喃喃。
滿口都是不能死,可她卻並非為自己而活。
君臨妄生平第一次感到不解。
他永遠為自己而活,永遠都沒有什麼能束縛他。
但這個姑娘不同,此下看來,她從不是為自己而活,與他大為不同。
她被太多的羈絆束縛,這一點君臨妄自認為完全相反。
“救救我,我不能死......”
楚傾瑤又一次傳來孱弱的祈求,聲聲泣訴,喚得君臨妄心煩意亂。
“嗯,知道了,我這不是就你了?”
“我不能死。”
“爺知道了,你彆喊了,喊的爺心煩。”
“救救我......”
“嘖,你!”君臨妄磨著後槽牙,煩躁地扯走自己被拽皺的衣袖。
結果小姑娘手裡沒了東西,又開始落淚。
銀雀小七啾啾著從窗外飛進來,兩隻小爪子扒在楚傾瑤的領口。
看到楚傾瑤在流淚,小銀雀先是用小腦袋蹭了蹭她的眼角,隨後束著翅膀蹦跳到楚傾瑤的手邊,小腦袋用力拱了拱,整隻小鳥鑽進楚傾瑤的掌心,盤了個舒服的姿勢臥下,乖巧的不得了。
楚傾瑤掌心臥了個軟乎乎的小家夥,迷亂的意識安寧下來,不再喃喃不停,整個人都安靜了不少。
君臨妄目光危險的瞪了小七一眼,轉身去了外間。
長義將肩上的鳶兒往地上一放,失重感襲來鳶兒一激靈就睜開了眼。
入目是背光神色不明的那位‘雲公子’,鳶兒手腳並用地爬起來跑進裡間,不一會兒又跑出來尋柴火燒熱水,撕開裙擺給楚傾瑤忙前忙後地處理傷口。
不多時,長仁踏著黑透了的天色隻身一人回來。
“主子,剛剛那個村戶確實有問題,他往山匪老窩的方向去了。屬下在他臨被發現前,給......”
長仁往脖子上一抹,動作乾脆利落。
“而且屬下還發現,這處荒山野嶺的村落處處都透著古怪,貌似全村都與那波土匪有交葛。家家戶戶都有些那窩土匪的標記。”
君臨妄指骨掛著那串青檀珠串,喀噠聲緩慢流出。
“稍作休整,即刻動身出山。”
長仁長義默聲應下。
裡間交界處,傳來鳶兒小心翼翼的提醒。
“雲,雲公子,我家小姐真的實在經不起顛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