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護城河下遊,劉勤延偷偷躲在草垛後麵,親眼目睹張訴及其妻兒的屍體被扔進河道。
夜半暮色綴星辰,可月光卻格外亮堂。
今晚的月亮似要將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一般,數日陰天今夜頭一次放晴。
劉勤延看得清清楚楚,張訴渾身是血,脖子猶如斷了半截,喉管耷拉在外麵淋淋滴血。
而那女子和孩童則麵色黑紫,口中流出白沫沾滿了整個下巴。
劉勤延被這一幕嚇得兩股戰戰,渾身冒冷汗。
等那幾人扔完屍體走後,他在河岸邊追著飄遠的屍體淌入河中。
張訴的屍體被翻了個麵,雙眼望著蒼穹睜得老大。
劉勤延嚇得一把推開,連滾帶爬地跑回岸上。
他知道,楚傾瑤都說對了。
過河拆橋,兔死狗烹。
楚傾瑤全都說對了!
——
京城以北,三百裡之外。
這日清晨楚傾瑤剛用過早飯,正在宅子裡溜達著下食,就見長仁行色匆匆地從外麵跑進來。
見他看見自己,還停頓著行了個抱拳禮。
楚傾瑤頷首示意,長仁又飛快地朝著君臨妄的院子跑去。
鳶兒收回視線小聲說道“長仁小哥向來穩重,今日怎得這般冒失?”
楚傾瑤估算信件應當已經送回京去,應該是她用流言所造的勢頭有了起色。
“日後這話莫要再說了。”
鳶兒猛地捂上嘴,一雙眼瞪地圓圓的使勁點頭。
“是奴婢失言,奴婢知錯,以後絕對不會了。”
楚傾瑤點點頭“若隻有你我二人其實無妨,隻是若在外麵要格外小心。”
鳶兒把頭點成蒜杵。
君臨妄院內書房,長仁從懷中掏出簡報。
“主子,京中眾多茶館酒樓甚至青樓,紛紛傳言丞相追殺楚小姐。甚至有的說書先生所述刺殺過程格外真實,包括聯絡方式,人選,許諾的條件和好處,一應事無巨細,丞相府門前今日已經有百姓扔臭雞蛋和爛菜葉了。”
君臨妄執筆繪製著更改犁北邊境的布防圖,一邊分神開口,一邊筆下不停。
“丞相等人如何應對的。”
長仁低頭看了眼簡報,答道“丞相府所有子女當街施粥,丞相更是豪擲九千兩白銀,分彆捐給京城周邊各處寺廟,用於佛鍍金身。”
君臨妄冷哼,布防圖正好繪完,收筆晾在一邊。
“既然賀遊瞻想搏個菩薩心腸的名聲,那就讓百姓問問他,他那九千兩白銀從何而來。”
“是。”
“順便再幫她推一把,在京中傳言她確實被刺殺,眼下生死不明,且犁北棄王已經得到消息,準備請旨離開犁北,前往京城討個說法。”
“是。”
這個她,自然就是王爺整天掛在嘴邊的楚小姐了唄。
長仁低頭退下,迫不及待想找長義分享八卦。
——
歇過午休,楚傾瑤第一次到君臨妄的院子外尋他。
守門的是長義,見她來了還攔了一下,說是要進去通稟。
楚傾瑤點頭,走到不遠處的秋千上歇著。
君臨妄出來時,看到的就是一幅芙蓉美人躲在風中的出塵畫麵。
越發寒涼的天,連帶著風都裹挾著寒意。
吹過楚傾瑤洋洋灑灑的如瀑青絲,顯得人更如紮根風中伶仃無依,卻又倔強地不肯低頭的木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