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的最後,還是在一個夜裡。裴宜點燃了房屋,整個人站在大火中,悲涼又憐憫地看著沈珣。
沈珣醒來,整顆心都像泡在苦水裡一般。苦澀難當又牽扯著舊傷隱隱發痛,痛到連睡前喝下去的藥都吐了出來。
那個瞬間,他非常想立刻馬上見到裴宜。
哪怕時在半夜。
他想問問裴宜,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她要用那種眼神看著自己。
又是為什麼,自己的心會痛到難以自抑的程度。
但當他頂著黑衣侍衛不可置信的眼神到裴宜院子門口的時候,他又覺得很荒謬。
他是沈珣,怎麼會為一個女人亂了心神?
哪怕這個女人是他名義上的妻子,但這麼個七品官的女兒,什麼都不會,怎麼有資格讓他為之生了心魔?
當即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隻是始終沒睡著,枯坐了一夜。
一轉眼,裴宜陪著沈珣已經在彆莊住了一個多月。
這個月裴宜極少見到沈珣,經常就她自己在彆莊裡來回打轉。
彆莊其他人也不理會她,但好在有杜媽媽在,衣食供應倒是不缺。
她也就安心帶著桑柔和沈府一起來的兩個小丫頭過自己的日子。
裴宜正喝茶,她剛給自己續上一杯茶水,卻見桑柔從亭子那邊急匆匆跑過來。
桑柔在她麵前勉強停下,掐腰喘著粗氣,“大奶奶,府裡有人過來了,正跟杜媽媽說話呢,我看那樣子有些來者不善。”
現在快到年下,沈府這幾天時不時有人過來收田租和年節的東西。
翠微莊原本是個江南商人的莊子,當年商人犯了事,求到沈家門上。
那時還是沈家最盛的時候,宮裡有皇後,宮外有十三歲就中了舉人前途不可限量的沈珣。
所有人都說他極有可能在下場會試中考中三甲,甚至有可能成為本朝最年輕的狀元郎。
大周建國一百六十年,從沒出過這麼年輕的狀元郎,尤其還是世家子弟。
可惜一切都在十六歲那年戛然而止。
犯事的商人將這彆莊給了沈家,連帶彆莊周邊五十畝地一並也給了沈家。
沈珣母親俆氏喜歡這個莊子,便專門將自己的嫁妝田跟這個莊子的並在一起,在莊子周圍一並擴了百畝地出來。俆氏死之前,將這莊子和百畝田地全給了沈珣。
沈珣墜馬之後又逢母親病逝,他乾脆閉門不出,沈春鶴便叫沈家三房替沈珣打理了很長時間,久而久之,也就把彆莊的地裡的租子大半都交到了承恩侯府去了。
所以沈春鶴跟林氏才會派人到彆莊上來收租子。
眼下快到年下,離過年沒多少天日子,沈府來人一方麵是收租子,另一方麵也是問沈珣回不回去過年。
裴宜帶著桑柔穿過跨院,到沈珣正院門口的時候,正好碰到一個婆子在跟杜媽媽說話,旁邊還陪著三房在彆莊的管事婆子黃媽媽。
那個婆子裴宜沒見過,長了一張大餅臉,胖得十分富態。婆子頭上簪著一支銀簪子,身上穿了一件灰綠色的綢緞衣服,看著倒比裴宜在江南鄉下見過的鄉紳家老娘還體麵富貴。
桑柔在她身後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