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染留下意味深長的笑,離開了。
洗手間的水池“滴答、滴答”作響,兩人之間有種詭異的陌生感,看似很熟悉,其實又是彼此不認識的陌生人。
林易先開口:“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一直都懷疑,隻是不確定。”
“什麼時候確定的?”
“廣播室,我被寄生的時候。”
“我不是救了你嗎?”
“是。”紀川神色複雜地看著他,“我問過你,你還記不記得你來學校第一次消防演習,我受傷了,你送我去醫務室,你說你不記得了。”
“我的回答有問題?”
“那天受傷的根本就不是你,是我。”紀川停頓了一下,“而且你暈血,護士掀開我衣服,你在旁邊堅持了還不到半分鐘就暈過去了。”
周逸暈血,而林易卻能熟練幫他處理傷口。懷疑的口子一旦產生,所有奇怪的地方瞬間都變得有跡可循。
紀川看向他的目光有些複雜,“從那開始我就知道,你不是真正的周逸,疑點也越來越多,比如你為什麼變得這麼冷靜,還有你無意間的一些格鬥姿勢,那些都是需要長期訓練才能形成的肌肉記憶。”
聰明人之間的談話不需要彎彎繞繞,林易承認:“我確實不是周逸。”
水池“滴答、滴答”作響,彌漫著詭異的安靜。
他繼續道:“不過你放心,我也是和你們一樣的玩家,不會害你們,至於其他我不能告訴你。”
林易是帶著秘密來的,紀川知道,但他還是對未知生出惶恐,害怕走在一條越靠近便越遠離的道路上。
麵前的少年有著和外貌不符合的沉著冷靜,雙眸冷清地看著他,不帶一絲情緒,“我知道你有顧慮,如果不能再合作的話就算了。”
紀川忽然明白了。
林易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
並且對方並不打算踏入他的世界,想要追隨他,便隻有強迫自己向上兼容,去觸碰他的那個世界。
紀川做了很多的心理鬥爭,但最後還是勇氣戰勝了理智,“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的過去,我說過你是說我很重要的人,承諾一直有效。我跟周逸並不熟悉,我熟悉的隻是你,承諾的對象也是你,將來想追隨的人也隻有你。”
在成年人的世界中有太多的考量,而未曾踏入社會的紀川給他的卻是無條件的立場。
林易笑了笑,沒想到他會這麼堅定,他也不再顧慮,“那就還和之前一樣,聯手通關。”
紀川還是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完全屬於另一個人的神色,這種感覺很微妙,就仿佛自己在無限地接近真正的他,或許有一天……
就在他走神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道不合時宜的笑聲,“我說紀川,你好歹也是會長,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你就敢跟他深交?”
紀川轉身,便看到離開後又脫了鞋悄悄返回的秦染,他靠在門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我知道你們這麼多秘密是不是不太好?算了,廢話不多說,我還是之前的想法,我們三個合作吧。”
他沒臉沒皮地穿上鞋,吊兒郎當來到他們麵前,拍了拍紀川肩膀上不存在的灰,“怎麼會長對我的提議不是很心動?”
紀川冷眼看著他,“你的兩個兄弟不要了?”
秦染笑了,似乎在嘲笑他天真,“這個副本的難度比我想象的還要大,我現在帶他們已經有些吃力,如果有必要,我會毫不猶豫放棄他們。”
他笑得很開心,卻有種不寒而栗的冷意。
有些人天生就適合遊戲世界。
譬如秦染,他仿佛就是為這個世界而生的玩家,清醒著看每一個人走向末路。
林易在原來的遊戲世界中見過太多這樣的人,他沒有答應,也沒有反對,秦染轉頭用看待同類的眼神看向他,“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