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2 / 2)

方端起茶盞的手不由一頓。

蔣桓此人,雲笙對他其實並不陌生,昨夜雖大多時間她都低著頭,燭光旌搖間,還是依稀看清楚了他的輪廓,似乎比幾年前更冷肅不少......

即便昨夜他幫自己解了圍,但雲笙也不敢肖想此刻,隻將昨夜歸結為男人一時的惻隱,可又一想,憑他是誰,堂堂錦衣衛指揮使,除了督公梁蔚,便是連秉筆太監曹盛見了都要繞道而行,生殺決斷,手不軟,心亦似鐵,哪裡又會對一個教坊女子生出惻隱之心了?

既不是偶然的憐憫,難道說....

她接過名貼打開,確是蔣家之物,呆呆望著,一時竟心潮起伏起來。

盈雪與她側身而坐,未察覺到她的神色,隻撫掌笑說:“害我白白擔心了一夜,原來昨夜雖未同梁王搭線,卻落了緹帥的貴眼,這也是好事!”掰著手指,在屋裡踱步,蒼白的臉上也煥發出光來,“雖說這錦衣衛同王爵親貴不可並論,但今上重諾,對一路扶他禦極的這位指揮使極儘寵信,便是連秉筆、掌印兩位大太監都要賞他薄麵,姐姐,你這是交上運道啦!“

委身坐到她身旁來,扶她手臂搖晃著,“機會難得,眼看姐姐你就要跳出這火坑了,不管是外室也好,妾室也罷,終歸可做個良人。跟了緹帥,賤籍一脫,日後不論去到哪,受了委屈,自能有人為你做主。”

雲笙從她無限暢想中,終於回過一點神,笑道:“你這性子,仿若我今日入蔣府一遭,明日便能出坊一般。”

盈雪唔了一聲道:“我是替姐姐高興,以前日日盼著能出坊,現在機會就擺在麵前,就怕姐姐你反倒猶豫了,畢竟....咱們這樣的人,便算被贖身出坊,也隻能如做如夫人罷了。”說著說著,卻黯然神傷起來,“姐姐你走後,隻怕這教坊我也待不了太久,聽其他姐妹說,梁英最遲月末,便要回京了,比起伺候他,我寧可被賣到窯子裡去。”

梁英,梁蔚,便算是新入宮的小太監們,乍然聽到這名字,也會在心中細細品味一番,即將年邁、手掌大權的司禮監掌印使,心腹收了一個又一個,總會尋到可心的一二人選,循著尋常人家的門楣樣子,畫出一道衣缽來,留著給兒子裱出個傳承的花架子。

可太監沒有親兒子,那這乾兒子自然便也成了宮裡眾人競相奉承的對象,擎著自己乾爹梁蔚的大蠹,這梁英在宮外的教坊也作威作福起來。

雲笙自然知她畏懼什麼,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總會有辦法的,你莫怕。”

盈雪卻愈發不安起來,彎眉擰著,“梁英和梁公公認的其他乾兒子不同,聽聞日後是要接他的班,做掌印大太監的,他做的事,便是連姑姑也不敢置喙半句,我位卑言輕,又能有什麼辦法,左不過是要頭一顆,要命一條罷了!”

可狠話誰都會說,說完了轉過頭,卻雙手捂住臉,嗚嗚哭了起來。

雲笙好一陣沒有說話,須臾,拍了拍她道:“你彆哭了,蔣桓那我會儘力,隻消伺候好了這樽大佛,想來多帶個人出坊應當無礙。”

“真的?”盈雪抹了一把臉,怯生生望著她,有些難以相信。

這姑娘性子實在軟弱,自打那次險些被賣,雲笙用亡母遺物作賄賂,留下她後,人前人後便一副報恩的模樣,攆都攆不走。

雲笙心想,若當真能離開教坊,還去做什麼勞什子的如夫人,自然是尋到時機逃離上京,身邊多了這麼個丫頭,也是負累,可一想到舍棄她,又有些於心不忍,她們一般苦命,又同在這種地方朝夕相處了三年,若說一點情分也無,也不可能。

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雲笙說真的,“所以,今夜至關重要,還是擦乾淨臉好好為我梳妝吧!”

要說這赴宴弄弦原本在教坊也算司空見慣,大鄴朝的上京乃是貴戚權門聚合之地,誰家宴席滿賓朋,誰家壽辰紅白事,不請上一兩位音律大家過府一敘,都顯不出自家門庭來。兩人雖說有經驗也不怵這個,可此次情況卻不同。

盈雪勉強打起精神來為她熏衣,狀似無意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