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2 / 2)

“梁翁,”陳棕清笑道,“今兒咱們不談國事,隻談風月,這小娘子彈得一手好琴,方一首‘胡笳十八拍’彈得極妙,您老是沒聽到。”

朝雲笙一招手,“另起一首吧!”

雲笙道是,轉身往祥雲瑞獸座地屏走了兩步,不妨身後梁蔚道:“不若還是彈方才那首,同樣的曲子對著不同的人彈,心境不同,流出的曲意自然也會有新的驚喜。”

雲笙停頓了須臾,這才回了聲‘是’,自往後麵去了。

她暗暗思忖著梁蔚的話,總覺似有深意,手指撚動琴弦,琴音迸開,錚錚流出,外間重新恢複了觥籌,唯餘下細細碎碎的交談聲。

她這個角度略微側點身,便正好能對上蔣桓的座位,悄悄轉了點頸子,目光沉沉打量蔣桓,想從他身上得到些許暗示,但見其仍是那副冷若冰霜的神色。

哄鬨中,男人站起身,走到梁蔚跟前為他沏了一盞茶,壓著唇道:“陸六娘雖是陸楷瑞之女,生殺予奪自在聖上,但到底教坊是督公你下轄的地方,這件事未能提前與督公招呼,是蘭煦處置不宜。”

席間一靜,唯餘琴音。

梁蔚沒接他手中的杯盞,隻含笑望著他,略顯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不耐。

陳棕清走過來圓場道:“嗐!一個小婢子哪裡值得梁公公放在心上了。對了,我聽聞教坊前兩天遭了外賊,不知那賊人可抓住了?”

梁蔚笑了笑,順勢接了蔣桓手上的茶,卻沒喝,隻放在手上把玩,口中回著陳棕清的話,眼睛卻望著蔣桓,道:“也不知哪裡來的小賊,入我教坊如無人之境,姬昌雄查了幾日了,是一點頭緒都沒有,不提也罷。”

“這便奇了!什麼人能在您老的眼皮底下生事?”

梁蔚一喟,“咱家老了,隻盼著這把老骨頭還能再服侍皇上兩年,將東廠和司禮監交到合適的人手上。”

說罷,抬頜一仰而儘,“佳曲聽過了,確然不錯,咱家今日困乏得很,先去了。”

又轉過頭,朝蔣桓笑了笑,撥動著腕上的紫檀佛珠道:“梁王前陣子遭了難,坊間對聖上多有猜疑,你們年輕人風花雪月的,是樂事,但該辦的差也不能落下才是。”

“遵督公教誨。”蔣桓虛心道。

梁蔚走後,蔣桓又與眾人玩了幾把,到底將那琴譜贏了去,這才同眾人告彆,帶著雲笙往蔣府來。

車輪滾滾,碾過長街,遠處一角塔尖在蔚藍的穹頂下澄明如澈,與街頭幾簇籠火相得映彰。

黑夜中,馬蹄噠噠,雲笙朝前抻了抻修長的脖頸,方想開口,突然麵前闔眸的男人猝然睜眼,做了個‘止聲’的動作。

雲笙一噤。

車駕卻在這時停了下來,空氣中傳進來君回裹著笑的聲響,“這地方雜亂,便於撤退,你們還不動手嗎?”

不是朝自己人說的,而是朝墨色沉沉的巷內。

隨著聲落,漆黑的深巷內,烏泱泱一群人,踏夜而出。

君回抽出長劍,寒眉一豎,讚道:“好膽色!爾等跟了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