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2 / 2)

映月眉眼明顯舒展開來,將笸籮抻到自己麵前,用纖細的指尖一點點撕開白膜,連夾了四五片肉,這才饜足地咬了一口,含糊道:“抱歉,之前我不太喜歡你。”

她說這話時微微挑了點眉,星辰倒掛似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很喜慶。

雲笙喜歡她的坦誠,‘唔’了一聲道:“我也不大喜歡你,而且應該也很少有人會喜歡教坊司的人。”

映月搖了搖頭,“不是因為這個,是我覺得你得隴望蜀。”

雲笙詫異地看過來,明亮的桃花眼眸逡了一遍屋內,難以置信道:“你覺得我身在教坊是幸事?”

映月點點頭,“至少你沒有挨餓受凍,也沒有被人按在地上打,沒有被暗牢裡的老鼠啃過腳指,也沒有被雪地裡的馬車碾斷過雙腿,你隻是沒有自由而已,出入甚至有婢子服侍,所以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還要殺人?但我心裡偶爾也會覺得,你和教坊裡的其他的女子不太一樣。”

雲笙皙白的脖頸在氤氳的燭光中微微勾著,顯得單薄而無力,“你覺得我六親全無,要麼,便該終日怏怏的,傷春悲秋。要麼,便該就此沉溺,醉生夢死,可我都沒有,反而一直在掙紮向前,所以你看不明白。”

“以色侍人之人,隻有這兩種人。”映月看著她,直接道。

以色侍人嗎?雲笙勾了勾唇。

她現在明白了,之前並非是映月看不起她的出身,恰恰相反,她覺得自己現在呼奴喚婢,出入有轎攆服侍,凍不著餓不到,便已經是幸事了。兩人經曆不同,看待問題的角度自然也不一樣。

比如對映月來說,她覺得自由尚且比不上此刻她握在手中的一個肉饃,而對自己而言,十幾年近乎囚禁一般的生活,她迫切需要另外的天地,來掙脫身上與生俱來的禁製。

雲笙沉吟片刻,問她道:“你方才說,你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那時,你家大人給了你一個饃,你便覺得他是你的恩人了,對也不對?”

映月道是。

雲笙又問她:“那如果當年我二人同時遇到了你,他給你的隻是個饅頭,而我給你的是今日的肉餅呢?你會跟誰走?”

映月眼神慢慢地,一點點變了,她張了張嘴,似乎有些卡殼了。

雲笙看著眼前燦若芙蕖的小臉上,由白轉青,再轉白,懵懂的瞳眸一點點失焦。

忽然淺淺笑了一起,篤定道:“你會跟我走。”

素白的手掌一攤,“所以你看,人在瀕死時,還是會有取舍,對不對?我是罪臣之女,這原本是必死的結局,這是我的絕境,可忽然,皇帝換人,天下大赦了,我得以生還,所以,在你眼中,現在的我,已算安然。但人生在世,總要未雨綢繆個一二,若能走,四時花季,名山大川,何處不比此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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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拂曉,宮裡來人垂問,坊內所有姑娘都被聚在開合廳。

身穿曳撒的太監站在階上捏著細嗓揚威,“教坊司內,咱們東廠的眼皮子底下,人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被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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