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2 / 2)

許是天氣好,她心情也不錯,溫聲吐出的話音中便含了幾分平日裡沒有的軟糯,姑娘自己也沒察覺,蔣桓卻似有感觸,瞳眸轉落,目光便在她身上落下來。

姑娘今日一襲遍地金繡纏枝葡萄上襦,下配雲白馬麵裙,比之在教坊時素雅不少,她本是明媚豔麗的長相,一雙桃花水眸盈盈流轉,似掬著碧海藍天,卻偏要往端莊素雅的方向裝扮,想來是來了他府中,怕他不喜,這才故意穿得這般平常。

不輕不重‘嗯’了一聲,抬手,示意那婆子離開,轉動著手上的鐵扳指,問她道:“出坊時可遇到了麻煩?”

雲笙不知他為何會有此一問,神情茫然搖了搖頭,“大人特意遣人來接,又怎會遇到什麼麻煩。”

蔣桓斂眸,見姑娘肩上落了兩枚梅花落英,繾綣紅萼經緯縱橫,於冷白的天光下襯得她肌膚愈加熒熒,連上麵細小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顏色確實姣好,偏托生到了陸家,注定會被攪和到上京這池渾水裡來。

將雜念去掉,烏沉的眉峰微微挑起道:“今早兒梁蔚在朝後引著皇上去了一遭禦花園,不知說了些什麼,回來後,皇上突然提出要見一見你。”

雲笙目光霎時一凝,疊起的手指鬆開又收緊,向前趨了一點身子,輕聲問道:“見我?為何?”

早先宮中設宴,她也曾出入過一次宮禁,但那時她的身份注定了隻能埋在人群中,那次姑姑照顧她,隻讓她坐在簾後,混在人群中撫琴,與舞姬們配合了一把罷了,同天子並未打過照麵。

饒是她儘力壓著聲線,可蔣桓還是聽出了她內心的焦灼。

銀白的冷光穿過林枝,瀠繞在姑娘近乎半透的耳廓之上,如渡上了一層薄薄的煎雪。這顏色實在是好,單單是看著,便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難道....

不,鹹奉帝表麵上雖吊兒郎當,不理俗物,但骨子裡同先帝很像,有平北征西,雄視六合之心,她的身份,注定不會被留在紫宸殿。

隻是目下摸不清梁蔚的意圖,他也不能直接去問鹹奉帝,到底讓人懸心。

“梁蔚此人心思深沉,旁人輕易猜不透,這些日子你好生留在府中,哪也彆去。歲末,合宮設宴,會為西涼三王子慕容業接風,屆時我帶你進趟宮,遠遠讓皇上瞧上一眼即可。”

“是。”

“還有那首枯木禪,這幾日,你潛心練習,不可懶滯。”

近乎失傳的古曲拿到手上,雲笙自然知道他另有圖謀,再說,這曲子她當日也看了一眼,高山飄零,膠柱晦澀,沒個十天半個月純熟不了,而她並未想在府中留那麼久,便道:“這曲子主調裂石停雲,有幾處卻沉鬱頓挫,極為難彈,我最多也隻能仿個形似,若說純熟,短時內,小人自問沒這本事。”

抬著清明的眼眸看向蔣桓,斟酌道:“...我認識一位大家,她的琴技遠在我之上,若大人需要....”

“不必,”蔣桓烏沉的眉眼,閃過一絲不耐,“你好生練著便是。”

這是她進府後交給她的第一件事,雲笙怕再推脫也會引起他的疑心,便點了點頭,如夏荷滾珠的唇輕輕開合道:“大人既有此令,小人自當儘力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