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虞冰妍茫然道,“姨娘當真願意幫我?”
雲笙咳了下,掖了掖鬢角,“我與小姐一見如故,上次便覺親切,所以才會出手相救,此次不過問個話而已,有我家大人在,想來也不是太難,我閒來無事,便為小姐跑這一次吧!”
咚的一聲!
是膝蓋重重磕在地上的聲音,姑娘家哭得梨花帶雨,“若姐姐當真肯幫忙,來日當牛做馬,妍兒一定竭儘全力報答姐姐恩情。”
虞冰妍走後,雲笙默默沉思片刻,突然站起身,從身後桁架上拿起披風道:“清和,你去後罩尋映月來,便說我現在要去趟門子,請她前來護衛。”
清和麵色為難,“可大人臨出門前吩咐過姨娘您不可....”
雲笙道:“有映月在,大人會準許我出門的。”
清和將信將疑,待叫來映月,三人往門房上去,果見守在影壁的郎林放了行。
隻待雲笙帶著映月離開後,吩咐身旁的小廝,“快!去稟告大人。”
映月坐在車上,看向雲笙,雲笙則掀著車帷看著外麵,映月蹙眉道:“你明知大人不欲你出府。”
雲笙放下車帷,目光轉至映月身上,“有你在,我去哪,他都是放心的。”又問,“身上的傷都好了?”
映月甚少被人關心,聞聽此後,茫然了片刻,點點頭,“你還未回答我,你打算出來做什麼?幫那虞冰妍?不過點頭之交罷了。”
雲笙望著她,望了半晌,突然端正身子,漆黑眸子堅韌無比,“你之前同我說過,蔣桓不是你的主人,隻是你的恩人,待你報完了恩,便會離開,目下時機可到了?”
映月未料到她突然提起這個,一怔,忽然反應過來,朝前方車夫看了一眼,目光盯緊她低聲道:“你想離開?”
雲笙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隻捏緊了手中的茶盞,望著眼前堅韌清秀的女孩,她幾乎用儘了全部的力氣,隻覺聲音像是從自己喉嚨中發出,又似遠在天邊,“你我是同一種人,雖然身處荊棘洪荒之中,可仍在用儘一切力氣艱難求生,你若現在想告發我,可以勒令車夫掉頭。”
映月看著她,半晌沒有動彈。
她突然想起那年她從亂葬崗爬出,那日天色昏沉,烏雲罩頂,周遭風聲鶴唳,她甚至能聽到寒鴉落在她身旁啃食她身上腐肉的饜足聲,就在那時,她看到了一個饃。
就是這個饃,讓她一寸寸爬向蔣桓。
多年以後,她回想此事,心中漸漸清晰,蔣桓的那個饃雖對當時的她來說很重要,但卻並非是最主要的,因為即便沒有那個饃,隻要她尚有一口氣,便算依靠著那些腐肉,她也依然會奮力活下來。
所以方才陸雲笙說的對,她們是同一種人。
她在心底欣賞這女子的勇氣,也感激這女子對她的信任,這份信任很難得,這麼多年,她還從未被人這樣坦誠對待過。
她尚有家仇未報,不可能永遠留在蔣桓身邊,既然如今已經以命相保,將那人徹底斬殺,那麼自己留在蔣府或者離開,對蔣桓來說作用已經不大。
“你想去哪?”她下了決心。
雲笙聽到這話,雪白的臉龐突然恢複了血色,捏在手中的茶盞慢慢放下,唇邊溢出囅然的笑意,“往南,越南越好。”
現在還不是告訴她目的地的時候,映月也理解,點了點頭,她沒有說好,但雲笙知道,她已經做出了選擇。
兩人乘坐的馬車一路疾行,將禦河遠遠甩在身後,羅綱和羅平帶人從護欄後走出。
“小姐的杯子沒有淬。”羅平將長劍收回劍鞘中,望著馬車遠去的方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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