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第 123 章(2 / 2)

她想,自己其實做了這麼多,一方麵是為了賭氣,而更多的是想得到某一些人的正視。

而這份正視是需要用表達歉意的方式來實現的。

她想讓陸楷瑞同她致歉,因生了她卻沒好好教養她,隻想拿她當爐鼎煉藥。

她想讓蔣桓同她致歉,因她自己對他滿腔情意時他卻棄自己如蔽履。

再比如陸老夫人,以親人之名禁錮她,如果不是陸家後來的覆滅,她甚至能預感到那老虔婆會囚禁她到死。

活到這麼大,她有一多半的歲月都是活在彆人的無視與看輕中,幼時看似過得玉食錦衣,實則日日臨淵。

小時候這種感覺並不強烈,真正強烈的是教坊那三年,是以,蔣桓這兩個字即便不是她的救命稻草,也絕對在她戰兢的三年中是高山似的存在。

她一直都在仰望高山,且從未想過這巍峨的山嶽有一天會塌陷倒灌,差點將她給淹死。

“我.....”剛一張口卻被蔣桓打斷了,“六娘你先聽我說完。”蔣桓神色更加鄭重道,“過往是我有眼不識金鑲玉,辜負了你。違背你的意誌,踐踏你的尊嚴,侵犯你的人格,我雖萬分懊惱自責,但也深知,讓你原諒我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這些日子我左思右想過,即便你厭惡我至此,可我仍未打算就此與你斷乾淨。”

雲笙張大了嘴,方才想說的話一句也想不起來了。

蔣桓在她一旁坐下來,撥過來她的身子麵對自己,“我想好了,這後半輩子我會留在你身邊,當個販夫走卒也好,長隨親衛也罷,終歸是要離你近一些的,你厭惡我,我可以讓你看不到我,但我隻要能日日看到你,也是快活的。”

雲笙大約是腦殼突然卡住了,看著他半晌不知道在想什麼,突然站起身捧起他的臉親了下去。

蔣桓一瞬間心口劇烈震動起來,唇邊的笑尚未完全綻開,突然麵前的女孩噗嗤笑出聲來。

他怔住了。

“蔣蘭煦,”女孩聲如冷鋒,“你不會還想著求這個吧!那一晚便算是我主動的,可你終究沒拿我當個人看待。過了這麼久,你還記得那一晚嗎?應該早忘了吧!可是我記得。我記得你我被摁在桌案上,冷得全身發抖,也記得我喊了無數聲疼,可你的心和你的臉一樣冷。”

她突然不知道哪裡不舒服,隻覺得全身都跟著難受起來,像是又回到了那一夜,後背被棋子硌得生疼,可連大聲地喊,她都不敢。

“你也不用再自作多情了,便算之前我對你有過那麼一絲好感,也不過因你救過我乳娘的性命,想拿你做個靠山罷了,你能欠我多少?”

她像在賭氣,一字一句道:“再來說你對我的恩情,憑多大,那一夜也還清了,你不欠我的,也彆試圖用情意來綁住我,我掙脫了這麼久,不是為了再做回籠中雀的。你現在鬨著想留在我身邊,不過是覺得自己原本一手便能握緊的小雀兒要飛走了,你覺得新鮮。心裡肯定在想,憑她是誰,也配飛這麼遠,我隨隨便便幾句糊弄的情話,她便又會乖乖留在我身邊了。我告訴你,蔣蘭煦,你錯了,大錯特錯!錯的離譜至極!”

蔣桓聽著女孩強硬卻又壓抑著的哭腔,突然覺得眼睛又酸又脹,“我沒有想試圖綁住你,也從未....至少現在沒有將你看做過籠中雀,我隻是心悅你,想與你相守和相知。”

我隻是心悅你....

雲笙幾乎要笑出來,“心悅我?一個教坊司逃出來的小琴姬?蔣大人,彆開玩笑了。行,你說你心悅我,想同我一起,好啊!那等瑞王進京,入主這皇城,你辭官入我府中也做一回籠中雀,嘗嘗被囚禁的滋味如何?三年為限,屆時你要是還不改初衷,咱們再來談相守和相知。”

蔣桓眉眼哀切,卻籠著堅韌,柔聲道:“好!”

雲笙徹底噤住了,一動不敢動。

蔣桓拿出帕子為她拭乾淨臉上的淚,“我知你確然傷了心,那時我正因與梁蔚分庭忙得焦頭爛額,應了老師五年內鏟除東廠的計劃又總是不順,偏巧那時你父親又出了這種事端,所以我便.....”

“你便將滿腔的怒氣都撒在了我身上。”

蔣桓想否認,可這是事實,無奈點點頭,“我應該從未與你說過青州我外祖崔家滅門之事。咱們上次抓到重霈,你還記得他說的話嗎?”

雲笙試圖讓自己情緒平靜一些,點點頭。

蔣桓臉上閃過一絲哀痛,“景熙二年九月初七,當時青州倭變,我父與你父親合力救援,可不料卻足足遲到了三日餘,因此害得我外祖父和兩位舅舅力竭而亡,這其中便是因一個女子之故,我對你,實則是遷怒,卻是出自這裡。”

雲笙怔了怔才明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