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
就像他總會向小燈妥協一樣,從那天之後,時哥也總會向他妥協。
·
身體裡囚禁的黑霧在不斷反抗著他的封鎖。
時燈等了很久,終於等到了原亭、樂姐和支澤三人從F市出來,再次出現的消息。
下午時分,行人不多,他們三個在落滿秋葉的梧桐街道上買雪糕。
打打鬨鬨的,看起來剛完成什麼任務,很高興的樣子。
“哎?雪糕買一送一哎,你們快選,我吃——藍莓的!”原亭活力四射的聲音傳來。
“反正是支澤請客,樂姐,我記得你喜歡吃桃子味的,”他扭頭衝支澤眨了眨眼,“支澤哥,多謝啦。”
他扔過去一個西瓜口味。
支澤接住,搖頭付了錢:“鬨騰。”
岑樂笑了笑,咬了一口:“走吧。”
時燈等他們走了,自己才上去,站在櫥窗門口,對老板說:“你好,我買個雪糕,要橙子——”
“兄弟!”橙子味的雪糕伸在他麵前,時燈一愣。
原亭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跑了過來,眼神熱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那個,買一贈一嘛,我們多出來一個,吃不完浪費,你不嫌棄的話,這個就送你啦!”
樂姐和支澤在不遠處回頭看,他們衝時燈微笑了下,友善但疏離的微笑。
時燈下意識接住。
“謝謝,其實……”
他頓了頓。
原亭嘿嘿一笑:“再見啦~”
他說了聲拜拜,轉身就跑,和他的夥伴們會合。
穿著淺駱色長款外套的少年站在街邊,握著手裡包裝熟悉的橙子味雪糕,心想,其實——
你們的雪糕,原本應該是正好的。
樂姐會站在他們旁邊,咬著桃子味雪糕,看著她三個弟弟般的同伴,吵吵鬨鬨勾肩搭背,然後一起走遠。
時燈望著他們,可是看著看看,那幻覺般的第四個人影,就消失了。
他站在原地,咬了口雪糕。
……
畫麵再轉。
漫天火光裡,特級異獸在破壞城市。
時燈暗紅色發尾被風揚起。
他踩著原亭的後背,碾了碾,不遠處是半跪在地的支澤,岑樂滿臉鮮血,亮起微弱的治愈之光,給支澤治療。
時燈低笑著,對著腳下不停反抗的少年說:“我調查過你,幾年前,你的姐姐和母親,都死於淵光手裡。”
“所以你才加入天穀,以為自己可以保護彆人了,是嗎?”
“尖刀組嘛,確實厲害。”
時燈:“我當著你的麵,先殺了他們,好不好?”
他靴上的灰塵在原亭背上擦了個乾淨,落地的那一刹那,卻被原亭死死抱住。
原亭吐出一口血沫,鼻尖是地麵難聞的瀝青和塵土氣味,火浪滾滾,他勉強抬頭,對著支澤和岑樂吼道:“快走——!”
深藍色眼眸的淵光首領,微微仰頭閉眼,似乎是舒了口氣,下一秒,他一腳將原亭踹飛出去!
砰的一聲,原本張揚熱情的少年狠狠撞在樓體之上,生死不知。
岑樂瞳孔驟縮:“原亭!!”
她氣力全失,走不過去,隻能咬牙全力施展範圍治愈,勉強籠罩到原亭身上。
“他讓你們逃,你們怎麼不逃?”
時燈走過來,俯下身,捏起支澤的下巴,拍了拍他的臉。
“蠢不蠢。”
第一次重置的時候,時燈還沒有對時間異能摸透徹,所以一些事情的選擇,他暫時不敢做主動的改變。
殺了上任首領,囚禁黑霧,又那麼多長老,去掉一些不合理的製度之後,時燈沒有做出其他任何改變。
他真正成了淵光的首領,做下了每一件,他印象中上任首領做出的事情。
他囚禁了一團混沌的黑霧,好像也把自己囚禁起來了。
時燈甚至冷靜地將自己當成曾經夥伴們的磨刀石。
黑霧汙染,最開始是由心開始的,你恐懼什麼,它就會給你看見什麼。時燈記得,上一次原亭三人掙脫自己的恐懼花費了太長時間。
或許他們早掙脫一秒,就可以活下去。
他實在是太清楚,原亭、支澤和樂姐三人心中,最恐懼最害怕的是什麼了。
時燈鬆開支澤的下巴,說:“都是你預判失誤,才會導致,你們麵臨現在的困境,你不是自以為能夠掌控一切嗎?”
“特級輔助係,主治療,領域附加,很好啊,可是岑樂,你現在不還是沒有辦法幫助你的夥伴嗎?廢物。”
時燈抬手,正欲下手的前一秒,岑樂收回治療,對他發動了遲緩領域。
時燈微頓。
支澤瞬間睜開眼,瞳孔奇異的灰色大亮,拉著岑樂暴退,啞聲道:“……大預言術!”
無數可以窺探人命運的透明絲線,從他掌心飛出,時燈迅速避開。
於此同時,毫無動靜的原亭,身上驀的爆發出強烈而恐怖的黑雷,附加著腐蝕和高溫。
他躍空而起,眼神熾熱如火,嫉惡如仇,伸手一握,一道閃爍著雷霆的長刀倏然出現在掌心。
原亭朝著時燈一刀揮出,“那橙子味的雪糕給你,小爺當時真是瞎了眼——!!”
時燈微笑著,身形退遠,獵獵火浪和夜風裡,一根預言命運的細絲碰到了這位年輕首領的指尖。
瞬間紅光大亮,如血鮮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