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餘但凡經曆過酆城一事的異能者,沒有一個這樣想。雙方爭執不下,最終派了他們前來。
隻是這樣打量的話,淵光這位首領看起來並無大恙,不像是從酆城回來之後昏迷了半月之久的樣子。
時燈沒有著急回答這位高層的話,而是看了眼遲於:“遲先生,你要找的人在另一個地方等你。”
遲於要見的是時哥。
“小傅叔,讓人帶他去。”
順帶著,天穀來的幾名高層,包括最開始說話的那個,全部不情不願地被請走了。
這下會議室中隻剩下了小傅叔在內的他們五個人,氛圍一下子緩和了很多。
時燈摸著貓,他指尖使不上力,動作很輕微。
關節處傳來的輕微刺痛,讓大腦反而清醒。
麵前倒好的茶沒有喝上一口,因為不動用異能的話,他根本端不起來。可是如果動用異能,在場的原亭三人都是特級異能者,隻怕頃刻間就會被發現他現在身體很差的事實。
時燈編好了謊,打算糊弄過去,“我……”
“時燈,”岑樂輕輕開口,“你說謊前,總是不看彆人的眼睛。”
支澤補充:“而且手上還會有小動作。”
時燈摸小燈的動作僵住。
原亭這幾天很不好受,做夢都是時燈那天渾身是血的模樣。
他抹了把臉,問:“我這幾天想了很多,支澤經常說我笨,我隻是反應慢了點。時燈,我們最開始認識的時候,是意外,是巧合,還是你有意設計的相識?”
時燈:“重要嗎?”
原亭:“重要。”
時燈沉默了。
支澤:“野非後來跟我們說,你在F市的時候,曾經調換了我們的任務順序。可是現在看來,調換後的任務順序,分明是最適合我們的那一種。”
“如果不是對我們了解的很徹底,絕對不可能調換出那樣一份任務順序。可是那個時候,尖刀組成立才沒多久,我們自己尚且不了解自己的能力,你又怎麼可能那麼了解我們?”
他們三個的語氣並不是逼問,很緩和,平靜的將他們分析出來的東西,一一擺在時燈麵前,然後得出了最終十分荒謬的結論。
岑樂看著他,不確定地說:“時燈,我們幾個,是不是一早就認識?”
少年撫摸小貓的手指,許久都未再動一下。
漫長而寂靜的沉默,將時間無限拉長。
身體的虛弱和無力讓他升起些倦怠,時燈闔上眼,身上隱約出現幾分沉沉暮氣,倒有些不大像是少年人了。
“兩年多前,我在F市和你們遇見,是我算計。那也確實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
“我就說!”原亭一拍桌子,“我就說吧,時燈曾經開玩笑似的跟我們說過他快一百歲了,我還不信。現在看來應該是真的。”
岑樂&支澤:“?”
時燈:“?”
時燈身份暴露的資料裡顯示,他上任的時間,約莫在七年前,可是七年前時燈就是現在的模樣,如今還是分毫未變。
原亭剛才一臉精明的模樣消失的乾乾淨淨,露出本性,比比劃劃十分激動,越說越覺得自己分析的正確,甚至站了起來。
“咱們四個一百年前應該也是朋友,隻不過因為某種原因,我們三個死掉了,隻剩時燈一個。”
“然後時燈又因為某種原因可以長生不老,血也可以媲美某高僧。他跨越了百年光陰,殺掉上任胡作非為的淵光首領之後,遇見了我們的轉世,於是——
就有了後麵的一切!”
他慷慨激昂的分析完,低頭就對上了幾雙神色一言難儘的眼睛。
“……”
時燈沉吟。
怎麼說呢,就是重置這麼多次,變得東西很多,不變也也有很多,比如原亭如同踩了香蕉皮一樣的腦回路。
在破題正確的基礎上,生生進行了一個反向衝刺。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已經無限接近正確答案了。
支澤頭疼不已,拽了下原亭,認真道:“彆聽他瞎說,時燈,我們是朋友,不想被瞞著什麼都不知道。”
時燈:“你們真想知道?”
支澤三人點頭。
時燈安靜了一會,嘴角的笑緩緩拉平,然後抬起手招了招。
傅叔領會,“請三位跟我去後堂的崖邊。”
淵光的崖邊光線昏暗,倒是視野寬闊,站在這裡能俯視整片森林。原亭三人不解其意,跟著到這裡站好。
不像是個坦白的地方,倒像是毀屍滅跡的極好場所。
剛想問什麼,卻感受到天邊出現一陣極強的異能波動,緊接著灰暗的空中裂開一道血色的狹長裂痕。
時燈用異能撐著,從中間走出。
支澤認得那道極長的血色裂痕,每次時哥和時燈瞬間現身、或者離開的時候,都會出現這抹血色。
可眼下這抹狹長血色並未像之前一樣消失,而是越變越大,越來越長,他們甚至隱隱聽見了風吹過葉片的‘沙沙’聲,和怒浪翻湧的聲音。
最終,那抹血色橫亙在了天邊,成了一條虛幻的,而又浩蕩無比的河,這條河時而清澈平靜,時而血色滔天。
河兩岸長滿了或蒼翠、或發黃的蘆葦,有數不清的披著黑鬥篷戴著鬥笠,身形虛幻的無麵人,他們正不眠不休地編織著手中的蘆葦。
站在血河之上的少年垂眸。
“我的異能是操控時間。而時間的兩端,包括生與死,這條河是時間之河,也是生死之河,它名——”
“黃泉。”
隱約有一道莊嚴神聖的聲音響起,重重敲在所有人心中:
[生死之河,時間無序,不許回頭,不許逆流,生者往前,死者回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