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傳攝政王權勢滔天,和小太子本該水火不容才對,但是息眠卻費儘心思救下小太子。這並不符合息眠的性情作風。
如果真的和浮渡山莊的屠殺有關係,那也就和仇澄有關係,他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事關他弟弟,他必須問個清楚。
連慎微:“太子璟決……他是阿姐的孩子,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不過他不知道我的身份。”
仇澈對這件事確實有知情權,連慎微不擔心他亂說出去,三言兩語,把他和璟決的關係簡單解釋了一下。
“難怪。”
連慎微好奇:“難怪什麼?”
“他並不喜歡你,你下落不明,他隻留下一些人去找,自己帶著其他人到了金陵,不在意你的死活。”
連慎微道:“我不在意,他最多不過殺了我,不過真到那一天,就說明他已經成為合格的帝王,我也就能放手離開,回到江湖了。”
等一切都了了,他養好身體,就在離山莊不遠的竹林裡建一個竹屋,徹底歸隱。
仇澈想了想:“那孩子依稀有些像你。”
外甥肖舅。
“真的?”
“嗯。”
連慎微聽著高興,抵唇輕咳幾聲,眼中浮起一抹純粹的笑意:“他不大像阿姐。”
仇澈看著他的樣子,想,小太子其實是有點像十年前的息眠,他從現在的大盛朝攝政王身上,看不見曾經的半分活力。
這話他沒說出來,轉而道:“明天是六月二日,你還去浮渡山莊嗎?”
連慎微:“你去嗎?”
仇澈:“我每年都去那裡等你。”
“……”連慎微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不知道仇澈是懷著一種怎樣的心情去浮渡山莊,那裡是他弟弟喪身的地方。
仇澈不怨恨他,他知道,可就是因為不怨恨,他才覺得愧疚和虧欠無法彌補。
為了避免有人查出他的身份,連慎微這些年,很少和浮渡山莊扯上關係,也很少出京城。
逢年過節的祭拜和掃灑,是風家和受過山莊恩惠的那些江湖人士在幫忙。
他手上沾了那麼多血,早就已經將自己逐出了連家,按照家訓,沒有資格親自去祭拜亡者。
“我不去了,也去不了。”
連慎微垂眼:“下床都困難,如何去的了那麼遠。”
仇澈:“你若想去,我雇輛馬車,帶你便是。”
“明明很想去,為什麼不去。”
連慎微笑著搖頭:“沒有很想,十年了,物是人非,那是個傷心地,我想忘都來不及。”
仇澈看了他一眼,轉而起身,把桌子上放溫了的清粥遞給他,然後轉身就走。
連慎微捧著粥怔住:“你去哪?”
仇澈背著自己的無量劍,頭也不回:“買明日的祭品。”
碗裡的粥溫度正好,連慎微用勺子舀了幾下,出了會神。
過了片刻,他才平靜的抿了一小勺清粥。
這粥中的米熬的軟爛,很好消化,連慎微沒有胃口,但他先前放血需要補充營養,也就習慣了逼自己吃飯。
忍著惡心吃了幾口,他忽的捂唇悶咳,咳了好一會,肺腔都震得發麻。
他咳完放下手,掌心卻多了零星的猩紅血色。
連慎微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