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凶也是真很醜,醜到看不出什麼品種。
連慎微:“這是什麼?”
仇澈:“這是我在都蘭的邊界撿到的,具體看不太出來,猜測應該是一隻異變的海東青,被鳥販子丟棄的,因為脫離生長環境,所以很特殊。”
“你不是一個喜歡撿東西的人啊,”風恪懷疑,“不會是你偷的吧?”
連慎微眼底有笑意,裝的若有所思:“仇兄,多年不見,變化頗大。”
“……真是撿的,”仇澈道,“我在都蘭的邊界休息,身上隻剩了一塊乾糧,它不知道從哪裡爬過來的,從手裡搶過了乾糧。”
仇澈眼神複雜。
若說是搶,好像也不太準,他看這隻鳥可憐,就掰給它一塊扔在了地上。但是這隻鳥看都不看一樣,非要吃他手裡捏著的。
最後他半順從著,讓這隻鳥‘凶悍無比’的搶走了他的乾糧。
連慎微好奇:“然後你就把它抓來了?”
“不,”仇澈表情一言難儘,“然後它就卡住了。”
“……”
籠子裡的鳥感受到三道令鳥憤怒的目光,當即凶惡的啊古啊叫了幾聲,‘威猛’的撲閃了兩下翅膀。
風恪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我給它拍了拍,它嘔了出來,然後就倒下了。我把它裝進籠子裡帶著,想讓風恪看一下,交給你們養。”
“小家夥多努力的想活著啊,經曆這麼多坎坷都沒放棄,”風恪狀似無意提了一嘴,“你說是不是啊連大人?”
連慎微頓了下,下意識看向他。
風恪神色正常,隻是對仇澈道:“這鳥給連慎微養正好,他也閒著,”然後笑著戳了下籠子,“放心,我給你治好,叫你以後都能好好的飛,自由自在。”
連慎微垂眸片刻。
“還有呢,你這包袱裡裝的什麼?”
仇澈解開。
裡麵是用衣服包好的兩小壇酒,打開的瞬間,酒香撲鼻。
連慎微眼睛微亮:“鳳凰台的酒?”
仇澈點頭:“帶了兩壇過來,一路都包著,若散了酒香味道就不對了。”
“我也很久沒喝了,”風恪也嘴饞,聞了一下,說,“還得是托你的福,要不仇澈哪會不嫌麻煩帶酒來?”
明燭拿了一套酒杯上來。
連慎微:“雪山白露、醉春濃。”
“經久不衰的兩種酒了,一春一冬,一柔一剛,搭配起來剛好。”
他思索片刻,說了幾種府裡現在有的點心,叫天南去拿。
風恪:“說起酒,他倒是精神了。”
“上次在金陵,他身體不好沒喝到,京城路遠,這次我給他帶了兩壇。”
酒杯分好,合景合意的點心放在中間,月光清冷,晚風微涼。
“這些年第一次聚齊,我先飲一杯,聊表歉意,”連慎微抬手就想給自己倒酒,風恪啪的一聲筷子敲在他的手背上。
“放下!”
連慎微:“……”
仇澈疑惑:“怎麼了?他身體還沒好?”
大好的相聚日子,風恪也不願意掃興,喝點就喝點,但他看連慎微那意思,分明還是想多喝,合著那次發燒就忘了?四舍五入快三十的人了,怎麼就不多想想。
“他退燒不久,現在能碰酒,但不能多喝,”風恪瞥了眼連慎微,“這酒壇子你今晚彆碰,我給你倒酒。”
連慎微沉默:“……行。”
能喝就行,總比上次仇澈用一根筷子蘸了點酒讓他舔舔嘗味道好。
然後他就看著風恪拿著酒壇,很吝嗇的在他酒杯上麵滴、滴、滴……在原本就不大的酒杯裡,滴了小半杯。
“省著點喝,喝完有三次續上的機會,不少了吧?”
連慎微無言,小抿了一點。
熟悉的酒香瞬間彌漫在唇齒之間,和其他的酒不一樣,鳳凰台的酒就算是喝醉,第二日也不會頭痛。每一種酒都有獨特的風味。
他先前在金陵的時候,身上的錢大部分都花在鳳凰台了。擱在十年前,如果有人對他說‘省著點喝’,他會用蒼山劍把那人攆出去。
時移世易啊。
連慎微歎氣,放下酒杯:“憋屈。”
風恪:“那就憋著。”
仇澈頷首:“讚同。”
連慎微:“……”
天南悄悄把明燭拉遠,小聲道:“主子今天很開心。”
這些年讓主子吃癟的人隻有風先生一個,現在倒好,又來一個,不過他感覺出來主子很放鬆。
連神態都很愉悅。
那種損來損去、自然無比的交流方式,是很多年的摯友吧。
明燭點頭。
和那天在懸崖看見的還不一樣。
主子現在……很有活氣。
這兩小壇酒品的十分儘興,風吹得驚鳥鈴微響,連慎微被管著,喝的很少很少,看了那驚鳥鈴一會,然後笑了,問:“想聽曲子嗎?”
風恪和仇澈雙雙讚同。
連慎微就去取來了自己的洞簫。
依舊是上次吹的無名曲,隻是這次友人與美酒作陪,即便今日不是滿月,也沒有一點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