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 114 章(1 / 2)

美強慘的be美學 危火 12156 字 11個月前

風恪的視線從盆子裡的血水移到連慎微臉上,問:“什麼時候開始的?”

他語速緩慢,就是為了叫連慎微看清楚他的嘴型。後者顯然看清楚了,風恪沒有忽略連慎微眼中一閃而過的心虛之色。

風恪深吸一口氣,心裡頭梗著,生生把怒意壓回去。

他一生氣語速就很快,語速一快或者說的話太多,連慎微就看不懂。他想象不到自己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和連慎微吵架的場景。

他會覺得自己是個傻子。

可把怒意憋回去之後,剩下的就是深深的無力感。

他蹲下來,攥住似乎想躲閃的青年的手腕,緩緩收緊,風恪感受著掌心裡微弱跳動的、代表生命力的脈搏,眼圈裡泛起一點紅:“連慎微,你若還拿我當朋友,就告訴我實話。”

“你這樣,是在失聰之前,還是之後。”

連慎微看了他片刻。

“之前。”

他垂下眼,給了一個比較精確的時間:“第一次動用內力後。”

……原來那麼早就出現了。

風恪:“當時為何不說。”

“隻是咳一點血。”

連慎微對他笑了笑,拍拍他的手,有些示好般的說:“不疼。”

這笑容落在眼裡,像是根刺,戳在心裡,紮的人鮮血淋漓。

“你相信我,”風恪嗓音乾澀:“……我可以治好你的。這麼多年,老子都撈著你的命,這次也可以的。”

連慎微:“我很麻煩,你又要熬很久很久,才能找到一點我可以用的藥材,再把它們研製成新藥。”

“我不想你太累。”

風恪:“鑽研醫術的活,不算累的。”

“……可是我累了,”連慎微笑著往後一靠,歎了口氣,輕聲道,“我很累。”

他很矛盾。

或者說,他覺得自己很自私。

既不想現在死去,也不想活的很久。

所以他按時吃藥,乖乖聽話,所以他在看見可以延續生命的希望的時候,內心選擇漠視。

沒有了仇恨的枷鎖,他的生命就像一抹沒有任何人能握住的微風。

“上次昏迷時,我走在一條充滿大霧的路上,走到一半,我聽見了你在喊,還嚇唬我,要拿針紮我。”

“我被你嚇回來了。”

“或許我壽命已儘,不該回來,這就是懲罰。”

連慎微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它聽見的來自人間的最後的聲音,是一聲又一聲的,他放不下的羈絆。

風恪冷笑:“什麼懲罰,要罰也是罰我,是我喊的人,罰你這算哪門子道理,要是真的有那亂七八糟的……”

他語速又快起來。

連慎微一開始勉強跟上,後麵就開始看不明白了。

他就像是被隔離開了一樣,世界裡一片安靜。

風恪其實是想活躍一下氣氛,說完才反應過來連慎微聽不見,所以應該沒聽懂他在說什麼。

他啞然片刻,放低了聲音:“再撐一撐好不好。”

連慎微很輕易的就答應了,順從道:“好。”

連慎微眼神平靜,對他來說,答應與不答應沒什麼區彆。就好像如果能讓自己的友人高興一下,不管是好還是不好,他都樂意去順從。

風恪再次感到無力。

他把手帕從連慎微手裡揪出來,丟在水盆裡。

“水涼,你還發燒,擦淨手去睡覺吧。”

風恪拉他起來。

連慎微站起來的時候眼前黑了片刻,這幾天沒怎麼吃飯,總會犯暈。風恪扶著他,讓他緩了片刻,等他不暈了,就將他按在了床邊,“坐。”

風恪叫了明燭進來,讓她把水盆端出去,順便換一盆溫熱的水。

明燭看見那盆子裡的血愣了片刻,倏然抬頭,“……主子?”

風恪搖搖頭,“去換水吧。帕子處理乾淨,你家主子血裡畢竟有毒性。”那些遭殃的綠植也是可憐。

明燭擔憂地看了眼床邊,飛快將水打了過來。

“以後你家主子不許用黑色帕子,”風恪彎腰,用溫水打濕了擦臉巾,一邊擰乾,一邊遞給連慎微,“自己擦擦。”

連慎微聽不見,還不知道自己以後的帕子都會被無情的換個顏色,他抿唇,接過去擦了擦,唇上的血跡也擦了下來,在白色的擦臉巾上格外刺目。

非常明顯。

明燭看了一眼就擰起眉:“是,風先生。”

現在在她和天南這裡,風先生的話有時候要放在主子的命令前麵。

風恪現在拿連慎微沒有辦法,罵又聽不見,講道理說多了他看不懂,天生的壞脾氣被一點點磨的‘平和’。

“我會離開你身邊一段時間,可能幾個月,可能大半年。”

連慎微眨了下眼睛,辨認清楚後道:“好。”

風恪:“不是放棄你,之前托仇澈弄點新藥材,但是邊疆那邊也很難說有沒有……我要去南聽和藍綏這些盛產藥材的域外看看。”

這句話略長,連慎微回答慢了點,“什麼時候走?”

風恪:“明天。”

不能再耽擱了。

其實他今晚就想走,但還有很多要交代的,不然他真是放心不下。

他給了明燭一個眼神,然後對連慎微道:“你睡吧,好好休息。”

風恪看著他躺下之後,出了連慎微的臥房,把明燭和天南叫在了一起。

他回到自己的房間,簡單說了一下連慎微現在的狀況。

“所以,現在他身體的衰敗已經很嚴重了,很容易就感染風寒,引起高熱,不要讓他砰涼水,刺激的食物也不行,溫補的藥物不要管多珍貴,多買多備一些,按照我寫的藥膳方子天天給他吃。”

風恪細細回想,提筆一個字一個字的將注意事項寫下來。

“還有以後或許會出現的狀況……”

明燭和天南聽得很認真。

風恪寫了大半夜,寫了厚厚一遝紙,交給他們兩個的時候也不困,搓了搓臉,翻箱倒櫃的找連慎微可以用的藥。

擺了滿滿一桌子。

量很足。

最後,他又強調了一遍,“溫養身體的補品不能斷,就靠那些東西養著他的底子了,不管用什麼辦法,逼著他也要讓他吃下去。”

“反正他現在打不過你們,你就當揪著一隻貓崽子狐狸崽子吃飯,硬塞,總能塞進去。”

天南默了默:“……明白了。”

折騰到第二天天亮,才算把邊邊角角都考慮到了。

風恪收拾好包袱,到了連慎微臥房,這個時候天才蒙蒙亮,還低燒著的人睡的很熟。

湊著他睡著,風恪給他施了最後一次針,施完針後重新扯好被子。

然後無聲無息的,背著包袱,出了攝政王府,策馬而去。

清晨的風涼意沁沁,晨霧依稀,地麵落葉枯黃,隱有寒霜。

風恪這次離開的速度,比他上次生氣離開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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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疆。

大雪。

“仇叔!”

一握著□□的少年身上冒著熱氣,利落的從演武台上翻身下來,厲寧封眼神明亮,笑道:“仇叔,你來乾什麼,不是要走了嗎?”

少年語氣很熟稔,仇澈麵色緩和。

厲寧封的腿已經完全好了,正在全力恢複到之前的水平,每天都會抽出來時間練功。

他進步極快,一點就透,加上是浮渡山莊的傳人,隱約有息眠少年時的影子,仇澈不免會對他多照顧些。

仇澈在劍術一道上的經驗可謂是宗師一輩了,得他一兩句指點,勝過自己修煉很多年。

厲寧封素來敏銳,感覺到了這種長輩般隱晦的愛護,漸漸的,他對仇澈的稱呼,就從一開始客氣無比的‘仇先生’,變成了‘仇叔’,對他很是尊敬愛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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