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沅沉默不語,她掀開簾子,涼風吹散了身上的滯熱,觸不及防地對上一雙漆黑發亮的眸子。
來者身著玄青色衣袍,發束天青玉冠,腳踩黑色馬靴,眉眼英俊,麵容清冷。
言祁自然是瞧見那馬車險些側翻,但他懶得多管閒事,正想離去,卻看見馬車簾子微動,隨後出現一雙隱約發怒的眼睛。
言祁手上一頓,輕勒韁繩,駿馬聽話停下,他眉梢一抬,沒有說話。
狂風吹拂,讓幼沅冷靜了許多,麵無表情地掃了一眼,手便鬆開了簾子。
她沒認出他來。
言祁無所謂地勾了勾唇角,眼眸幽深不見底,慢條斯理地縱馬離開。
幼沅坐在馬車裡,心頭驟然一酸,要不是父皇聽信了讒言,將她遣去那什麼逐鹿書院,她何至於落到如此地步。
荒郊野嶺,風塵仆仆。
柳煙在一旁戰戰兢兢,但再不走馬上就要下雨了,她小心翼翼提醒:“小姐,前方就到驛站了。”
幼沅悶悶地“嗯”了聲。
費了好一番功夫,終於趕在暴雨前趕到驛站。
驛站門窗緊閉,院裡院外拾掇得乾淨,馬車停在院門前,無人理會,給人一種人去樓空的錯覺。
秦晉靜了半晌,一邊警惕打量著驛站,一邊思考下一步動作,卻不經意一瞥,發現西南角有個不顯眼窗戶悄然關上。
此處透著吊詭氣息,正想轉頭詢問車裡人意見,便聽見車內聲音傳出:“來人了。”
秦晉回頭看向驛站,一個驛卒模樣的年輕小夥從側邊廂房推門而出。
秦晉利落跳下車,迎了上去,狂風吹起他的衣擺。
驛卒似乎不是很歡迎他們,隔著院門問道:“客官是路過還是住宿?”
秦晉:“住宿。”
驛卒有些為難,躊躇半刻道了聲:“稍等。”說完,轉身回了驛站。
柳煙輕輕放下簾子一角,回頭看一眼小姐,她家小姐端坐一旁麵無表情地收回目光。
等了接近半炷香的時間,已經下起了細密的雨絲了,驛卒才磨磨蹭蹭地來給她們開門,將他們迎進去。
驛卒不緊不慢地叮囑:“驛站裡來了貴人,你們等會兒動靜小點,免得驚擾貴人。”
幼沅一言不發,秦晉和柳煙也不好說什麼,沉默著進了驛站。
三人進入屋內不久,豆大雨點密密麻麻地砸下,滯悶的空氣很快被雨水衝散,房簷黛瓦滴滴答答地敲打著,響聲此起彼伏,猶如一曲曲青銅與絲竹混著的韻律。
驛站裡,柳煙掏出銀子要三間上等廂房,驛卒卻說:“上等廂房貴人全包了,隻剩普通廂房了。”還隻剩兩間了。
彆無他法,如此大的雨,也尋不到彆的住處了。
普通廂房陳設十分簡陋,木桌木椅,幾個粗糙的杯盞,被褥一股潮濕黴味,柳煙換上了從馬車上搬來了新被褥。
幼沅輕輕推開一側木窗,潮濕雨幕立即撲麵而來,風雨、草木、泥土的氣味撲撒了她一身。
幼沅心情舒暢了,一襲青衣包裹纖細腰肢,素色銀飾發簪將青絲挽起,肌膚白皙吹彈可破,連日舟車勞頓染上了幾分疲態,卻不影響她賞雨的興致。
看著這瓢潑大雨,心中難免生出愁緒,恍然間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