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莫驚,不過是少許劑量的化功散罷了。”冷無咎抖了抖傘骨上的水珠,笑意晏晏仿若置身事外。
“賊道士你如何動的手腳!”竟能做到悄無聲息於曠野之中同時控住這麼多人。
冷無咎明然一笑,躍身避開血汙之處尋了塊乾淨地落足,說謎似的搖頭吟道:“風伯雨師遙相助,天濁地清弄乾坤,小道不過順勢而為。”
一番沒頭沒尾的答非所問讓眾人心頭火起,正要怒罵,忽聽有人噥道:“霧……是霧!”
望向青衣道人,果見他笑意盈盈地頷首,眾人此刻才恍然大悟,這廝竟是趁著此前霧汽正濃之時悄無聲息布的招。
“該死,竟被這妖人給撿了漏。”
此刻居於被動的段鶴慶一對黃招子滴溜溜直轉,哪裡還有半分先前的囂張氣焰,一張老臉上寫儘阿諛諂媚:“小仙師,我與你近日初識素無舊怨,想來是誤會一場何不化乾戈為玉帛交個朋友如何?”
冷無咎笑意不減地搖了搖頭:“可小道卻還想借公項上人頭一用。”
“你……”
老頭兒怒目圓睜話還沒罵出口便驟覺脖頸一熱,再也發不出聲了。
搖晃的頭顱甚至還眨了眨眼,麵上定格著死前最後的驚駭,眸子裡的光逐漸淡去。
風觀止扔了刀,將剔下的肉球隨手拋給了冷無咎。
眾人一時被這極其血濺三尺一幕驚得失了聲,在場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漢子什麼沒見過,隻是這個少女的形貌舉止太過違和,尤其是她的殺人後眼神,沒有驚懼沒有憤恨,什麼也沒有。
這顯然不是一個奴隸會有的魄力與手段。
“早知你身份有疑,卻沒想到還是給我帶來了如此大的驚喜。小奴,你這些時日費儘心機喬裝混入我商隊是想得到什麼,說出來,興許我能給你。”耶律鐸眼角帶笑,眸底卻是沒有溫度的冷冽。
風觀止走近,摘掉了他臉上的麵具,一張惹人注目的臉赫然顯露出來。
深目高鼻五官立體,明顯的異域人特征,硬朗的輪廓配上一雙淺色的灰眸便憑生出了野狼般的壓迫氣場,年紀看不大確切,應該未及而立之歲。
感覺到附上腰間遊走的手,耶律鐸唇角揚起一道可見的弧度,然而眼裡剛燃起的一星野火下一刻就被抵在脖子上的冷刃給驟然澆熄了。
“要你的命,給嗎?”
風觀止未再刻意偽聲,鋒利的刃口他脖子上輕輕一環,立馬見紅。
“妖女!可知我家少主是何人?!”
護衛們見狀大驚失色又急又惱卻又無能為力,被刀架著脖子的人反倒麵不改色一派宛若置身事外的淡然鎮定。
耶律鐸垂眼看著少女手中那把剛從他身上摸出來的短刀,雪刃映出一雙鋒芒內斂的漂亮眸子,視線相接仿佛能透過瞳孔隱約看到藏匿在偽裝之下的另一道身影。
“有趣,眼下我為魚肉如何處置悉聽尊……”
話還沒落音便見刀光一閃,臉上似有溫熱的液體湧出,痛感如蛛網蔓延開來。
隻見少女神情專注地執著刀如同在雕刻著一件手藝件兒,不疾不徐地沿著他的眼尾一路劃到了嘴角。
耶律鐸的半邊臉像是浸在了血泉裡血肉模糊,衣襟也被汩汩湧出的鮮血染透了,麵上是難掩的錯愕,顯然沒料到她會這般果斷出手。
也是,削人首級於她而言都不過轉念之間的事,還有什麼意想不到的。
“少主——!!”
一旁的屬下心急如焚目眥欲裂,又生怕再出言惹怒了眼前這羅刹。
“這顆鑲金的腦袋姑且先留著,等哪天找到出得起價的買家了我再來取。”
染血的刃麵在他臉上輕拍了兩下,少女嘴角隱約牽起一道諷刺意味十足的弧度,一張原本蒼白平淡的臉此刻卻有著讓人無法錯目的明媚張揚。
濃厚的血腥味在鼻腔中彌散開來,倒影在淺眸中的紅衣泠然抽身,頭也不回地翻身上了馬揚塵而去。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冷無咎搖頭歎誦往生咒,順手扒掉了身邊一人的外衣將死人頭給裹了起來,末了還不忘體貼提醒道,“藥效兩個時辰後便能解,入夜後草原上狼蹤詭譎,諸位好自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