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觀止此刻雖什麼也看不見聞著著滿庭芳香心中已然能窺見一二。
移步入門,映入眼簾的一道丈高的雕花漢白玉影壁,在燭火映襯下光影綽綽立體舒展栩栩如生。
“辛阿婆,送二位貴客到後廂房安頓。”
紅衫少女轉身朝一旁招了招手,應聲從門後陰影中緩緩走出一個身形佝僂頭發稀疏斑白的老婆婆。
由於她太沒有存在感了,方才都沒注意到邊上還站著個人。
老人家沉著背步履蹣跚挪了過來,燭光照在臉上時她下意識眯起了眼,與此同時常昑也乍然看清了她的相貌不禁眸光一頓。
隻見老婆婆整張臉被一塊大麵積的青黑色胎記所覆蓋幾乎都看不分明五官了,一雙布滿皺紋的眼睛如同千年古木的年輪,整個人由內而外散發著脫離輪回的死意。
“辛阿婆,為何沒戴麵巾,若是嚇著客人了可如何是好。”
紅衫少女將提燈交給了她,隨口指摘了兩句,轉頭介紹道:“這位辛阿婆是莊中管事,二位若有吩咐隻管搖響屋中銅鈴召喚便是,阿婆身患啞疾不能言語耳力卻是極佳,斷然不會怠慢。”
“無妨無妨,有勞婆婆指引了。”常昑也背著人不好行禮便隻點頭謝過了。
老婆婆低下頭似是不好意思地抿著嘴角笑了笑,一雙幽深的眼珠倒映著昏黃的火燭,如同古泉一眼望不到底。
眼下知道她是個身體有疾的可憐人便也不覺得可怖了。
“二位客人若是沒彆的吩咐霜兒便暫且退下了。”紅衫少女抬手行了一禮,準備動身離去。
“霜兒姑娘且慢,東主如此盛情款待,我兄弟二人自當先行拜會。”常昑也主動提及先去拜訪主人家。
“這個時辰莊主已然入寢,不如明日再會。”少女解釋道。
“是在下考慮不周,多謝姑娘提點。”說罷常昑也與之道了彆。
紅衫少女微微頷首沒再多言,轉身進去了西側屏門。
隨後二人跟在辛阿婆身後,由她引路從另一側屏門進入庭院再經一道起勢不算太大的爬山遊廊入了內院廂房。
遊廊簷角每隔幾步便掛著一隻銅鈴,似乎被卸去了內膽,有風刮過時銅鈴便會輕輕晃動發出悠悠清音並不擾人。
這山莊雖比不得京中豪邸那般闊綽儘奢卻也清幽雅致處處用心。
在將二人送到廂房後辛阿婆便獨自退下了。
老婆婆雖說上了年紀身體卻是相當硬朗,方才行了那麼長一段階梯廊道都不見她氣喘疲累,平日怕是沒少爬山路。
這一路上風觀止自己都沒太需要開口,有個話多的家夥在旁應付倒也省了不少事。
院中靜悄悄的隻有間或幾聲漫不經心的細碎秋蟲鳴啼,沙沙瑟瑟的,如同斷了弦的胡琴。
眼下放鬆下來突然生出幾分倦意,真的太久沒沾過枕頭了。
此時一陣清風迎麵刮來,一股帶著河沙腥臭味的空氣吸入鼻腔差點沒嗆得她反胃。
風觀止低頭嗅了嗅衣袖,不敢相信這股子臭味竟是從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
也是……在河裡漂了一宿又趕了一天的路都醃入味了能好聞才怪。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陷入了深深的茫然無力。
若是這樣裹衣躺一宿,她寧可不睡。
“你早些休息,我就在隔……”常昑也推開自間房門正要邁進去,話還沒說完便被一股力道拖住後背拽了出來。
“你去打桶水來。”
風觀止抬眼虛望向他所在方向,眉心凝成了一個淡淡的川字。
“嗯?”常昑也一怔。
“我要沐浴。”
“此刻?”
“廢話。”
風觀止的不耐煩都寫在臉上了。
常昑也聳了聳肩稍作思量,拿起門後的一對木桶,拿腔作勢地模仿店小二應道:“諾,客官您且稍候。”
“……”
這廝唯一的好處大概也隻有還算聽話好用這一項了。
將人遣走後她走進房間立刻便將臭烘烘的外衣脫下扔到一旁,坐在了臨窗的藤椅上。
伸手摸向臉上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