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長青彎腰,將其中一個小人兒頭上戴的綠梅摘於指尖,“這些花花草草我就再大發善心一次,也不跟你們算賬了,來年它們還能再長出來。你們現在得好好想一想,怎麼賠我的梅花?”
拈在手中的花朵隨聲化為一團綠色的光芒,星星點點散落在牆角的一根碗口粗的朽木中。
崔長青看著空空如也的手,神情寧靜,夾雜著微不可聞的遺憾。
她嗓音輕緩,落在這群鳥雀耳中卻無異於磨刀聲——
“這綠梅本該在三年前壽終正寢,是我費儘心思擺了陣法吸收天地靈氣為它續命,這才一年四季花開不斷。
“你們倒好,不僅摘它的花,還破壞了它續命的陣法。
“若是想不出怎麼賠我,我就把你們的毛一根根拔下來,給我縫一件衣服穿,然後把沒了毛的你們烤了吃。一、二、三……”
崔長青裝作認真地數了數。
“一天一隻,夠我吃到來年開春。也好,不用擔心下半年的口糧了。”
嚇得這群雀鳥縮成一團,好些又變回原形。
“怎麼辦,我們沒有法術,沒有辦法將這棵樹複原。”
“沒了毛我得多難看啊嗚嗚,我也不想死。”
它們有幸與廣雲山的修仙者生活在一起,久而久之,沾染了幾分靈氣,得以化成人形。
也僅限於化成人形,法術是絲毫不會的。
“可是梅花樹又活不過來了,你把我們全吃了也無濟於事,我們也不是故意的,這不是吃醉了酒嘛。”
燕子仰著頭,覺得崔長青太高了,脖子有些疼,於是化出原形飛到崔長青肩頭,收起翅膀,歪著腦袋看她。
“更何況,我們還小,一切可以從寬的。”
崔長青道:“我也小。”
燕子反駁,“你這麼高大——”
崔長青毫不臉紅,“你去問問,誰不知道我是整個廣雲山上年歲最小的人。”
燕子氣得直撲棱翅膀,“我娘的二姨的姥姥的三姐的遠房表妹,說它還小的時候你就出現在廣雲山了,你分明就比我們都大,我們得過好些年才能長成你這個體型。”
崔長青扭頭對上她綠豆大的黑眼睛,“那你想怎麼賠償?”
燕子蹦到崔長青另一個肩頭,身形輕巧,“既然你擔心下半年的口糧,那接下來直到明年開春的零食雜嘴,我們負責,山裡邊有什麼,我們就給你帶什麼。”
“拐棗桑葚鬆子,毛毛蟲大青蟲小肉蟲……”
崔長青沉默片刻,隨即麵無表情道:
“蟲子就不用給我帶了,你們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你們自己留著吃。”
“多吃點。”
它還舍不得把蟲子給崔長青呢!
燕子興奮地在高空飛了幾圈才盤旋著衝下來,落在地上,重新變成那個巴掌大的小人兒,小臉上還沾染著漿果的汁水。
“那就這麼說定了,以後也不許吃我們了。”
崔長青望著它,眉頭上挑,“彆急,每天的果實總不能帶一顆果子來敷衍我,得有一定的數量。”
計劃被看穿,燕子耷拉著腦袋,“那你要多少?”
“每天上午下午各三兩。”
有點多,燕子皺著小臉,與一群雀鳥嘰嘰喳喳議論之後,“成交!”
隨即四散。
終於將這群搗蛋鬼送走,崔長青抬步走到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