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鼠興奮回頭,看見來人後它一溜煙爬上了崔長青的肩膀,躲在她束起來的發髻後麵,悄悄打探著來人,“你……你是誰啊?”
麋鹿一股腦丟下懷裡的供果,變回原形緊貼崔長青的身體。
趙星來上前一步,手伸向自己腦後。
來人的像是在水裡泡過,麵皮腫脹而白,頭皮上的肉有一塊兒耷拉著,擋住了他的左眼,另一隻紅色眼睛緊緊盯著趙星來,略顯猙獰。
“你們吃了我的供果,還不知道我是誰嗎?”
“你們剛剛說,孫月?我認得她。”
“你是誰?”
“我是孫月的爹!”
趙星來眉宇間的警惕不減,“孫月的爹早就死了,而且是被人當街打死的,你這樣的——似乎生前是淹死的吧。”
“後爹難道就不是爹了嗎!”
他聲音憤慨,看向崔長青,“幾位吃了我娘給我供的果子,又提起孫月,想必是知道我生前經受的冤屈。這位仙人,你得為我做主啊。”
不等崔長青開口,他抹了一把自己的淚,帶動了眼睛上的那塊頭皮,猩紅的血滲下來,看得人心底發毛。
“我不過在鋤地時看見來送飯的孫月,說了一句女兒果然是爹的小老婆,誰都知道這是玩笑話,當不得真,結果被孫大娘那個潑婦聽見,舉起鋤頭就砸向我,我一時不備,被砸了個正著。孫月那個賤丫頭以為我在打她娘,跑過來拿石頭仍我,後來我莫名暈了過去。再次醒來看見押我去蒿裡山的陰差時,才知道我已經死了,屍體在河裡。
“六年過去,孫大娘和孫月一個不從夫一個忤逆父親,還聯手殺死了我,至今沒有得到報應,我不服!”
他雙膝跪地,向長青靠近。
“仙人,你一定要幫幫我。”
崔長青後退一步,神色間毫無觸動。
“與我無關。”
陰魂驚愕的手停在半空中,“你們這些有修為的人,做的不就是替鬼神傳話的事兒嗎?你隻要把我的事情告訴縣老爺,老爺肯定會為我做主的。你若是不幫我,我又能找誰求救去?”
麋鹿被這刺耳的聲音吵得不舒服,“你們陰魂的事,不是有地府判定嗎?這母女二人應得什麼懲罰,就該得什麼懲罰。”
陰魂又是一抹眼淚,“幾位不知,掌管地府七十二司的東嶽大帝許久都沒有在蒿裡山露過麵,待處理的卷宗堆成了小山高,我等了六年,還是沒有一個結果,也引起了很多陰魂的不滿,他們大鬨蒿裡山時,我趁機跑出來,這才有機會站在仙人你的麵前。”
蒿裡山似乎位於萊州,在大寧的東邊,子母線也延伸向東邊,這幾條線索加上觀中道長說過的話,趙星來似乎有了頭緒。
她分析道:“孫月的陰魂沒有出現在這裡,是不是因為因為東嶽大帝玩忽職守,所以至今被關在地府中,沒有得到安置。”
她現在對神鬼這等聽來荒謬之事,已經習以為常了。
陰魂咬牙切齒接話,近乎咆哮道:“孫月沒死,不然我為何要請求幾位,她們母女二人在世上快活一日,都是在蔑視人間和陰間的律法!而我娘壽數也快儘了,估計活不過今年,沒了她的祭拜,我又沒有被安排轉世,到時就會消散於天地間,就再也沒有人知道我身死的真相了,更報不了仇。”
他神色悲戚。
“所以你們一定要幫我啊!”
藏在崔長青發冠後麵的鬆鼠隻聽到了第一句話,它探出頭,雙眸晶亮,“你說孫月還活著?”
“孫月那個賤丫頭活得好好的!若是在陰間,我又怎麼會不殺了她。”
鬆鼠的大尾巴搖晃個不停,她望向崔長青,又看向趙星來,兩根長長的耳朵興奮得幾乎要扭在一起,“崔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