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拐角處等了幾息,迎來一個灰頭土臉的少年。
“師叔!”枕舟沾滿灰塵的臉上綻開一個笑容,夜明珠柔和的輝光照耀之下,那雙眼睛更為熠熠生輝。
看上去,剛才摔得挺狼狽。
“把臉擦了。”元清徐既是嫌棄,又是好笑。
枕舟不知道自己臉上哪裡有塵土,用手擦了幾下,越擦越臟,頗有一種向花貓發展的架勢。
元清徐無奈,又拿出一麵銅鏡遞給他。
銅鏡上雕著栩栩如生的鳳棲梧桐的花紋。
枕舟照著鏡子將臉上的臟汙擦淨了,鏡中人忽然閉上了眼,鏡麵好似蒙上了一層濕漉漉的霧氣,模糊了鏡中人的麵容。
枕舟拿袖子擦,怎麼也擦不掉那層霧氣。
元清徐掃到枕舟的動作,道:“這是鑒心鏡,拿著吧,等到鏡中人清晰些,再還。”
“嗯。”枕舟滿心羞赧,隻慶幸光影夠暗,他能夠將自己的局促藏起來一點。
鑒心鏡照麵更照心,鏡中模糊的麵容,將他埋在心底的猶疑不定切切實實擺在了明麵上。
道難行多險阻,誰都有個迷茫時候,這鑒心鏡又敏感,迷個路都能冒出來點霧氣嚇唬人。
元清徐不知枕舟心思比鑒心鏡還要敏感上幾分,專心看路,在踩中洞中一處暗流後,想到洞中的陣法玄機,出聲提醒:“枕舟,跟……”
話音未落,便見枕舟踩到暗流下的陣眼,本來靜靜流淌的水流翻出一人高的浪撲在枕舟身上,以枕舟為中心形成一個漩渦,等到漩渦落下一切平息之時,人也不見了蹤影。
這運氣……元清徐失語片刻,沒管他,自顧自走了。
長虹劍穀險阻封閉,若要入劍穀,唯有通過懸崖瀑布掩映下的這一個山洞,洞中難行且藏有玄機陣法,若無人引路,少不得受些苦楚。
元清徐本是帶著他走條捷徑避開陣法,結果枕舟還是落了進去。眼下她隻好先行一步,等這個倒黴孩子自己找到劍穀之中。
想著枕舟一時半會是出不來了,但這山洞之中潮濕陰冷,元清徐不想過多停留,腳步一停,一轉,偏離了原來的路線。
她順著這個岔路口來到另一處無名山穀。山穀與長虹劍穀一樣被山體擋住了外界風沙,鎖住了天地靈氣,又不像長虹劍穀內靈劍眾多冷冽肅殺,加之還有幾處靈泉滋養,因此穀內植被蔥鬱,清新怡然,是個令人心曠神怡的好去處。
這裡應當剛下過一場細雨,土壤微微濕潤並不沾腳,踩過地上枯枝落葉感覺也是綿軟。
元清徐越靠近靈泉,腳步越發輕緩——泉眼旁的青石上,臥倒了名明豔可愛身著翠綠羽衣的少女,她枕著一隻胳膊,另一隻手自然垂落,指尖碰到了清涼的泉水,泉中則倒著一隻酒壺。
元清徐引流水勾起那裝了一半清泉的酒壺,走上前彎腰拍了拍少女的臉頰:“花晚。”
“起開,彆來煩我……”被擾了好夢的少女不滿揮了揮手,嘴裡咕噥著。
“花晚。”元清徐捉住她那隻亂揮的手,用十分平靜的口吻再次重複了一遍。
“叫什麼……”話沒說完,少女總算是反應過來說話的人是誰,猛地睜眼就要坐起來:“元清徐!”
元清徐往旁邊一躲,沒讓她撞到自己:“再說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