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綢緞(2 / 2)

這話叫蘇淼淼又驚又喜,她緊緊攥著手心,先問:“那姐姐的親事可下了嗎?”

蘇駙馬搖頭:“總要去一趟祈安院,先問問你姐姐的意思。”

蘇淼淼便深吸一口氣,努力壓著心裡的歡喜,隻道:“我還未及笄,等姐姐成婚了,再說我吧!”

這話一出,不光長公主與蘇駙馬麵帶詫異,連蘇淼淼自個都也生出了一股空蕩難過。

等等,再等等。

蘇淼淼按著胸口,倒像是和心裡的情緒打商量似的。

今日陳國公都已經上門來求定親事了,她也有了法子,隻要能保下陳昂,叫他與姐姐順利成婚,百年好合,姐姐就不會成了未亡人。

姐姐這廂有了好結局,衡哥哥心裡再是一見鐘情也遲了,他總不能強奪臣妻。

她對衡哥哥是奔著一輩子的恩愛去的,是要衡哥哥心甘情願,不是自取其辱,更不是什麼以權逼人,好事多磨,哪裡就差這一半年的功夫呢?

這樣來回勸了一圈,好容易將心底的情緒按下去,蘇淼淼便也立即想到了正事,連忙問道:“阿娘,北伐的主將可定了嗎?”

長公主現如今一聽見北伐兩個字,便覺著腦仁生疼:“怎的還說這事……”

“不不,元太子為我卜了卦,我已經想通了!”蘇淼淼連忙搖頭。

長公主半信半疑:“這般靈驗?對了,懷芥呢?怎的你一人過來?”

聽聞元太子已經離去之後,長公主嗔怪女兒不懂禮數,又搖搖頭:“罷了,等懷芥回稽山,我也要一並去一趟蓬萊宮,到時再與他細話。”

蘇駙馬也明白妻子心思:“是,從前不知道便罷了,如今得知趙皇後駕崩,總要親去祭祀一番,想來宮裡也要派人。”

“我也陪母親一起去!”

父母提起了趙皇後與回稽山的事,蘇淼淼也連忙出聲,不過說罷之後,還是又將話頭扯了回來:“不過阿娘你先告訴我,這次北伐的主將,是不是六殿下?”

被蘇淼淼又催了一次,長公主也無奈歎一口氣,又疑惑道:“陛下還未點將,你從哪兒聽說是六皇子?他雖在皇子裡是獨一份的出挑,但到底從未掌過兵,這樣的大事,隻怕領不起。”

蘇淼淼聞言一愣,也是,如今明麵上連北伐的消息都還沒傳出來,哪裡能那麼快定下主將?母親說的話也有理,難怪她方才提起主將是六皇子時,元太子麵上的神情也好像有點奇怪。

可是按著讖言裡,分明就是簫予衡。

蘇淼淼疑惑間,便又聽見母親隨意道:“彆說,我從前也想過,若是你們倆個的親事定下,就將莊子裡那些叔伯兄弟都托付給六皇子帶著,再去信問問那些歸鄉的舊故,若是能有幾位老人出山輔佐,當主將也未必不行……”

“六皇子方才也提了這事,我瞧也是一樣的意思。”

曆來新朝初立,計功程勞之後,打天下時的功臣良將們總會因著種種緣故,倒下不少。

太宗寬仁,倒沒有大肆牽連過性命,但也總有一些犯錯或是身有殘缺的,沒了前程,衣食艱難,母親在軍中長大,念著舊情,凡是來投的都當作舊故,在莊子上仔細養著。

還有一些卸甲歸家,急流勇退的舊人,母親寫著一本冊子,逢年過節,都會送去大把節禮,時有往來。

母親說,這種事叫宗室裡那些簫姓人都不好乾,都有顧及,反而她隻是公主,又得太宗偏疼信任,做這等事最合適不過,當初太宗聽聞之後,都尋了由頭多給她賞了食邑,算是無言的默許。

原來是這樣!

這一番話,也叫蘇淼淼瞬間明悟。

難怪北伐的人這樣的大事,會叫從未領過兵的六皇子為將,竟然也有大半是因為她!

按著原本的故事裡,衡哥哥今日上門提親,不,都不用等今日,隻怕之前在千秋園裡娘娘提起時,她就已經大喜過望,催著母親應了下來。

親事定下之後,母親便自然將從前的舊故,都托付給了六皇子,有這些人輔佐,這才成功為將領兵。

想清楚之後,蘇淼淼一驚,立即搖頭:“不行!不能給他!”

【滋啦——】

話音剛落,耳邊便又響起熟悉的怪異聲響,沒有言語,隻是短促銳利,鐵器摩擦般的刺耳聲響。

上次她拒絕母親求旨定親,與在明鏡湖邊打斷了衡哥哥救下姐姐時,也聽過這樣的聲音!

蘇淼淼似乎得了什麼鼓勵,連忙搖頭:“母親,衡哥哥年輕,他親自領兵太凶險了,不成的!”

“罷了,你都說了要等著姐姐,我也不必上趕著。”

長公主搖搖頭:“我已經給滄州的楊將軍送了信去,他們父子都是當時名將,當日也是急流勇退才回了祖籍告老,隻是老將軍還在推辭,隻叫兒子報國,我再去信勸一回,若有老將軍為將,上下都得周全。”

【滋滋——滋】

伴著長公主的話音,在蘇淼淼的歡喜裡,尖銳的天音響到一半,突兀的沒了聲息,仿佛注定的路線上,岔開了一道細微的分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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